“什么?”
邱南正欲探究竟,却不想女人忽然松开了手臂将她朝着山的方向重重一推,猝不及防的猛烈推力几乎使她晕厥过去。
“我已被遁入了无极虚空中的水界,这山隙通着那现世中的人间,我虽随你来到此地,可这山地却早已不是我能久留之地,我必须要回去了。你一定要记住,只有找到水晶石你才能够回到原来的地方。”女人说罢,转身便向上方那条暗暗涌动着的河流游去。
“你……你别走。”
邱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压迫到快要窒息了,恍恍惚惚间她竟惊觉女人摇曳着尾翼缓缓离去的背影愈发的清晰,无数条细若毛发盘庚错节的血管就嵌在那犹如羽纱蚕丝一般的尾翼中,血管里近乎快要枯竭的血液随着女人的离开而愈发的充盈活跃。
“求求你,你别走……”
看着女人渐渐远去的身影,邱南无助的闭上了眼睛,她默默祈求着‘夏月’能留下来,不要这样骤然地离她而去。
“我竟未发觉你何时取了我的珠泪?”
邱南一惊,她猛地睁开眼睛,这时才发觉自己已坠入到山脚下的一处杂草丛中,当身体接触到地面上的一刹那,方才无力的失重感顿时便没有了。她连忙从草地上爬起来,惊喜的发现胳膊和双腿已经完全恢复了知觉。邱南激动地张开紧握的双手抚摸自己的双臂,手掌心刚一打开,几颗大小不一的白色珍珠就坠落到了草丛里,雪白的珍珠散发着幽幽的白光。她连忙弯下腰在草丛里摸索,循着这微弱的光源很快就将全部的珍珠拾了起来。
邱南小心翼翼地捧着珍珠,这时才细细端详了起来。和寻常的珍珠不同的是,这些珠子竟是透明的,薄如蝉翼的透明外壳里,那闪耀着的白光就好像珍珠在呼吸。
“你带走我的珠泪,我将会与你共生。”
“夏月?!是你!你在哪儿?”
邱南听得真切,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夏月的声音,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已经能开口出声了。
“你若将我的珠泪吞于腹中,我会助你回到人间。”
“什么?珠泪……你说的是我手中的珍珠吗?”
“是。”
邱南迟疑地看着手中那些一闪一闪的珠子:“可是……这真的能吃吗?我不敢啊!”
“你莫要再迟疑,只有我的念力与你合为一体,才能助你在这山隙中找到水晶石。虽然你与我不同,可是若你不尽早离去,终有一日你也会如我这般被幻化成这人不人、妖不妖的灵鲛,到那时就再无任何希望了。”
珠子仿佛瞬间通了灵气,通体闪着耀眼的金光,这光刺的邱南几乎睁不开眼。
“快啊!快将我的珠泪吞下去!”
邱南紧闭着双眼,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珍珠放到嘴边,就在呼吸转瞬之间,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她的唇鼻齿缝涌入到她的体内。
“珠泪中裹挟着我这生的欢喜与哀愁,现在你亦能如我一般。”
当灼热感渐渐褪去,邱南的脑海变得异常清醒,通透无比 ,其他倒与以往并无寻常。
“我已经吞下去了。啊……不对!珠子不见了,它们变成了金色的光。”
“那些是我的念力,虽然我的念力已注入你的体内,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伤害你原本的生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在我的身体里面了?”
“不……你我的肉身无法融合,只因你食得我的珠泪,你我的念力就像海河相溶,从前虽不曾相识,往后却再也无法分离。”
“既然是这样,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所以……你会带我找到水晶石?”
“我能感知到你触及到的一切,但你未必能如我一般。不过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会用念力会意于你,你只需随着你的直觉往前走。”
“可是前边没有路,我应该往哪里走?”
“灵山脚下本无路,你的心里莫要有过多杂念,往前走就是了。”
往前走。
一直往前走。
头顶上时而闪过的鲛人们的身影犹如人间中漫漫长夜里滑落的一颗颗流星,邱南一边往前走,一边抬头仰望着好似幻境般的虚空世界,遥远的洛水暗流影影绰绰,光影婆娑,这分明就是另外一个星河。
邱南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感叹之中,要不是此刻面前的崖壁边缘下那成簇的菖蒲草挡住了她的去路,她险些落入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这些菖蒲草长的格外粗壮,一条条的枝叶交叉纵横,气势犹如锐剑般冷峻,像是在对每一个冒失的闯入者予以警告。
“好险啊……夏月!”
邱南心有余悸地透过草的缝隙向下张望,崖中深不见底的大峡谷横跨在两座山之间,依稀还能听到谷底回荡着潺潺的水流声。
“要不是这草挡住了我,我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夏月你还在吗?”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山隙峡谷里的水通了阴阳,自人间而来,终日于六道边界中宛转,终归于无极三界之中,想要回到人间,这里是必经之地。”
“什么?”邱南拨开面前成簇的菖蒲草丛,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身子向崖底张望:“可这里压根就没有路啊!”
“等等……你面前的可是菖蒲草?”
“什么菖蒲草?我不知道。”
“你快拔下一根与我尝一尝味道便知。”
“这……这草能吃吗?会不会有毒啊?”邱南迟疑地皱起眉头。
“你不要怕,虽然我也不曾来过这里,可是却深知此灵山中生长的万物皆有灵气,因得与人间交界的缘故,极阴之物可在三界之隙永生。自上古便有食菖蒲而化仙遁玉的传说,而这峡谷崖壁的菖蒲更是极其难得之物,你我若有缘浅试,也许就不必再寻找那水晶石了。”
“好……好吧,那我就试试吧。”
这菖蒲草肉厚皮韧,邱南想折下一株,不料使劲浑身气力也伤不了它半分。邱南心一横,闭着眼睛一口便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