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墨早早起身,简单的用过早饭后,便只身出了小院,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而去。
青州城外,果然如韩不助所说,聚集了不少的流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孩子们饿的哇哇大哭,大人们却无力安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哭泣。
苏墨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在歌舞升平的盛京城外,掩盖着这般模样的人间炼狱。
他走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面前,轻声问道:“老人家,如今只是初夏,就算今年大旱也不至于现在就饿了肚子吧?”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苏墨,有气无力的说道:“唉,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青州对外人来说是富庶之地,可是这富的只有这些官老爷和富商,咱们这些老百姓每年要上缴的土地税很高,缴完了税根本就没有多少余粮了,如今又因为干旱,这粮价一天涨三次,能怎么办呢?”
“那这干旱朝廷没有拨下赈灾的银两吗?”苏墨继续问道。
老妇人听到‘赈灾银两’这四个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说道:“赈灾银两?呵呵,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什么赈灾银两啊。”
苏墨心中一沉,看来韩不助说的没错,这赈灾银两,怕是又被贪官污吏给私吞了。
“他们真这么大胆?那这灾银都用去哪里了?”苏墨又继续询问道。
老妇人指了指城门处,无力的说道:“这每日中午和傍晚会有衙差在城门口施粥,说是都买了粮救济我们了。”老妇人顿了顿,似乎说话都很困难,“可是那哪里是粥啊,基本上与水无异,之前有年轻人去理论,还被他们给打了,现在只能过一日算一日了。”
苏墨又询问了几位流民,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他们都没有见到过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两,每日就靠着那官府发放的清粥勉强吊着一口气。
苏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转身朝着城门走去。城门口有不少的衙差手持着木棍维持着秩序,时不时的呵斥几句,不让这些流民进入城内。
苏墨准备朝城内走去的时候,被守在城门口的衙差们给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想进城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事!”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差上下打量了苏墨一番,语气不善的说道。
苏墨因为一直住在青石镇,那京城中华贵的衣服早已换成了普通人家的布衣,这才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衙差给拦了下来,似乎是将他当成了流民。
苏墨咬了咬牙,忍住火气,换上一副笑脸,朝着那满脸横肉的胖衙差说道:“官爷,小的是青石镇的人,我家夫人因为生了病,但是有几味药材那镇上没有,所以才来城里看看能不能买到药。”
胖衙差斜睨了苏墨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实在衣着普通,虽说没有那些流民身上的衣着破烂,但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语气轻蔑的说道:“买药?我看你是想进城混口饭吃的吧?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赶紧滚,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苏墨心中暗骂,面上却依旧堆着笑容,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塞到胖衙役手中,说道:“官爷,小的真的是来买药的,这点小意思,就当请您喝茶的了,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胖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脸色稍霁,又上下打量了苏墨一番,这才说道:“原来是来买药的啊,怎么不早说?进去吧,进去吧。”说罢,便让开了道路。
苏墨心中冷笑一声,这些狗东西,果然是见钱眼开。
进了城,苏墨直奔到粮铺,发现梁家比往日涨了三倍有余,平日里十五钱一斗的米,现在涨到了五十钱。
苏墨心中暗骂一声奸商,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他装作寻常百姓模样,买了一小袋米,又故意说道:“这都什么世道啊,这米都快吃不起了。”
米店卖米的是店里的伙计,听见苏墨这声叹息,也不禁点头,又小声说道:“哎,小哥,你小声点,若是让那些官爷听到,指不定就要被抓到大牢里去的。”
苏墨闻言,小声抱怨道:“这不是事实吗?五十钱一斗米,咱们这些老百姓一个月才挣几钱银子啊。”
店伙计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可不是嘛,其实这粮可多了,前几天东家叫我们这些人去粮仓运粮过来,我都看见了,那满满一仓库的粮食,但东家吩咐我们,对外要说咱们这粮食紧缺,所以才涨了价。”
苏墨闻言,心中了然了,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他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哦?还有这种事?那你们东家不怕被官府查出来吗?”
店伙计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查?怎么查?这的官老爷和我们东家可是拜把子的兄弟,一丘之貉,他们巴不得我们东家多赚点钱,他们也好多分些油水呢!”说着店伙计又朝着附近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小哥!我和你说的这些话可千万别往外说啊,要是让东家知道我在这大嘴巴,怕是这饭碗就保不住了。”
苏墨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说罢,便提着那袋米离开了粮铺。
出了粮铺的苏墨,又在这青州城中转了转了,发现城里该歌舞升平的依旧在歌舞升平,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苏墨一路走到一个茶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壶茶,静静的坐了会。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希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听说了吗?今天府衙发了榜文,说是昨日里粮仓起了火,又被烧了一批粮食,粮价还要再涨。”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老者说道。
“哎,真是造孽啊,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过了。”另一个中年男子附和道。
“可不是嘛,这粮价一天三个价,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些老百姓可怎么活啊!”老者唉声叹气道。
苏墨听了他们的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粮仓起火?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看来这青州城的官员和粮商是铁了心的要发灾难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