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墨揉了揉眉心,书中的流程记载与李明远所说的大差不差,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愈发的阴沉,像是有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却如同这天色一般,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科举本就是这些寒门学子入仕翻身的唯一出路,所以才会有穷文富武一说。可笑的是那些世家大族,嘴上说着唯才是举,背地里却将寒门学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的把持着朝堂,真是虚伪至极。
“王爷,王妃回来了。”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苏墨的思绪。
“嗯,知道了。”苏墨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书房,朝着主屋而去。
来到主屋内,便见到林慕婉坐于桌前,她今日穿着一袭肃静的白衣,脸上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脱俗。只是那双往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眸子,此时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今日可还好?”苏墨来到林慕婉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林慕婉摇摇头,轻轻叹口气,说道:“二妹妹已经被下葬了,二叔今日一纸休书将二婶婶休了,又报了官,亲自将二婶婶给送进了官府。”
苏墨轻轻握住林慕婉的手,柔声安慰道:“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着,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二叔还算是明事理之人,这般处理也合情理。”
林慕婉反握住苏墨的手,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只是心中还是有些难受。”随即又将头靠在苏墨的肩头,低声说道:“我只是觉着最可怜的却是二叔,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家就这么的散了。”
苏墨轻轻拍着林慕婉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所以,我们更是要好好的活着,替逝去的人好好看看这个世间的美好不是?”
“嗯。”林慕婉轻轻点了点头,从苏墨的怀中坐直身子,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转头看向苏墨,转移话题道:“对了,夫君今日出府可还顺利?”
苏墨知道林慕婉是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也顺着她的话说道:“今日一切顺利,只是之后可能会有些忙碌,明日我打算去一趟贡院。”
林慕婉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夫君安心做你的事,这几日我也想好好在府上休息休息。”
“好。”苏墨笑着应了一声。
……
第二日,苏墨一早便出了门,为了不引起注意,苏墨特意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衫。
他独自一人来到闹市中的一家茶馆坐下,要了一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品茶,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茶馆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种身份的人都有,贩夫走卒,商贾学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舞文弄墨。
这时,几个身着儒衫的年轻书生引起了苏墨的注意,他们个个面容俊朗,谈吐不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
“听说了吗?今年的科举考试,皇上特意下旨,让逍遥王来做本届的主考官,逍遥王啊,那可是桃花仙人啊!”其中一名儒生说道,情绪有些激动,苏墨看清那人,正是昨日在买蜜饯时见到的吕姓书生。
“真的假的?若真是逍遥王主考的话,或许这届春闱能真的选拔出有才华之人,毕竟能写出那《桃花庵歌》的人,定是两袖清风,不计其他之人。”
“可不是嘛,想我等寒门学子,就只能依靠这科举一鸣惊人,光宗耀祖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届春闱,我又有信心了。”另一名书生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苏墨听着他们的议论,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没想到当日的一首诗竟然在这些学子心中留下了这般印象。
这时,又有一人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此人身穿锦衣华服,腰间戴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之人。
“你们几个就别做梦了,”这华服青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逍遥王是什么人?那可是王爷,皇上的亲弟弟,他真的会为了你们这些寒门学子而得罪那些世家大族?别傻了,这春闱的杏榜啊,可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说完这话,华服青年便笑着走了。
那桌前的几名儒生听了他的话,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那吕姓儒生说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要拼尽全力一试,若是不试,那岂不是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是啊,是啊,我等寒窗苦读十余载,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吗?就算希望渺茫,也不能轻言放弃。”
苏墨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高看了吕姓儒生一眼,喝了一口茶,起身来到那桌书生面前,温和道:“诸位兄台,刚才我坐在旁边听到了诸位的谈话,”苏墨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是今年第一年赴考,能否请各位兄台答疑解惑。”
几名书生见苏墨穿着一身青衣,也是与他们一般不太富裕,谈吐间又温文尔雅,便挪开了一个位置,让苏墨坐下。
苏墨朝众人点头,入座后开口道:“在下是竹溪镇苏黑土,敢问几位兄台如何称呼?”
“久仰久仰,在下吕文,”那吕姓青年开口回道,又指了指身边的儒生一一介绍道:“这位是钱忠,这位是赵义。”
苏墨一一与他们见礼,众人寒暄几句后,苏墨便开口询问道:“在下刚刚坐在旁边,无意听到得罪大家世族什么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吕文叹了口气,说道:“苏兄有所不知,这科举考试啊,虽然名义上是为国家选拔人才,但是实际上,这其中啊,早就被那些世家大族把持了,每年金榜题名的,十有八九都是出自那些世家大族,像我们这些来自北方,没钱没背景的学子,就算你再才高八斗,也基本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