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顾慎之站了起来,他眺望着远处,不确定的问道,
“大哥,是不是官兵开始反击了?”
顾行之也站了起来,迟疑着点点头,“应该是。”
他也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和之前一面倒的山匪强抢杀人越货声,还是有所不同的。
顾恒之和顾敏之跟着站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马蹄声和厮杀声由远及近,两人不由得一喜。
“守城官兵开始反击了,我们有救了。”
楚元元在他们的讨论声中回了神,嗯?官兵终于开始反杀了?
太好了!
那还等什么,她得赶紧去捡功德。
“大哥,你们注意警戒,我出去一下。”
顾行之有心想阻止,这才刚打完一场硬仗,不得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可是一想到四弟妹的武力,再想想刚刚对方一个人在外头,待了半个多时辰都安全无恙,便同意了。
只是多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嗯。”
声音传来的同时,她已经跳下了屋顶,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高处的其他流犯们看到,虽然诧异,但更多的是佩服和感叹,
“楚魔女不愧是楚魔女啊!”
这才歇了不到一刻钟,人家就又生龙活虎了,看那方向,好像是往山匪聚集处去了。
有人心里忍不住期待起来,如果楚元元能把山匪都打杀了就好了,如此他们便都安全了。
一路向前走去,整条东街都是鲜血和血腥气,
所有店铺的大门都被破开了,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
不用想,钱财和值钱的东西肯定都被山匪搬空了,
店铺和街道上留下最多的,除了鲜血,便是一具具死样惨烈的尸体,饶是楚元元也忍不住一阵胃液翻涌。
随便找了个稍显干净的无人铺子进去,给自己做了个伪装,出来时口鼻上还系了块布,好歹遮一下血腥气。
快走到东街拐去西街的道口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她赶紧闪身退后上了隔壁一处屋顶。
有两队人在此处汇合,有个明显地位不同,好像是个大头目的人,皱眉问道,“六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二当家,六子领人去驿馆了,估计再要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二当家点点头,心里满意,果然六子最贴心,在城门外不过多说了几句,他便就记住了,回去有赏。
随后又问道,“东西都搬完了没?三当家那边可有信儿传回来?”
“二当家放心,该拿的都拿走了,一点儿也没留下。三当家那边,暂时还没消息。”
二当家点点头,继续道,“城西于家呢?可曾为难?”
“嘿嘿,对方很识趣,送了兄弟们十箱金银,我便作主放过他们了。随后去的江家、方家等各家族,也都如法炮制了,识趣的拿出金银便过了,没起大冲突。”
“嗯,做得不错!”
二当家夸奖道,看似在夸属下,实则两人都知道是在夸那几家人识趣,
二当家更是想着,既然对方这般识趣,回头可以和主子多说两句好话,这么富的肥羊得留着慢慢吃。
可不能一着急就一下全宰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忽地想到什么,二当家又问道,“那个偷袭了兄弟们的瘪三找到了没?一共死伤了多少兄弟?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道儿上的人。”
下属心情沉重地说道,“还没找到,死了三十多个,有五个重伤的,怕是也活不久了。”
二当家黑沉着脸不说话,想找人给兄弟们报仇都找不到对象,可真他娘的憋屈。
然则官兵这边,哪怕做戏也要开始反击了,可不能再耽误下去。
想了想只得道,“行了,让兄弟们先带着东西撤出去,那个瘪三我亲自带人去找,再找两刻钟,顺便也等一下六子他们,我们一会儿在城门口集合。”
“是!”
转身要走时,又对身边一人说道,“三当家那边,你亲自过去,告诉他即便事没成也不急,回头在安排人配合此事便是,让他们都抓紧时间撤。”
“是!”
楚元元看着两队人往相反的方向行去,想了想,跟上了那个被二当家派去找三当家的人。
知县府里,两人在书房议事。
师爷一拍桌案,急道,“大人,下官早就说过,那位不好惹,不要凭着性子硬顶。
“对方那般尊贵的身份跑到云州赈灾,必定有所图,你看看,而今可如何是好?被下官料到了吧。
“您不依着他,那便等着他的报复吧。这回的事还只是个警告,控制得好只是升迁无望,控制不好可就要丢了这官帽了。要再有下次,您有几个脑袋可砍的?”
刘知县心里啧啧,听听,听听,这话说得,真真是非常为他这个主官着想啊!
可惜……
这于师爷本来算是刘知县的自己人,然而自从那位来了后,于师爷对刘知县的态度可就微妙了,
想要抱上那位大腿的意味,那是越来越明显了。
刘知县看了一眼于师爷,淡定道,“于师爷莫要着急。今晚之事,是茅江山山匪进城作乱,难道我们不是商讨反击杀匪之策的?怎么就和那位扯上关系了?”
当然,他心想,还应该要彻查城门守卫之职,他好好一个县城,竟然成了山匪的后花园、钱粮仓了。
可恨这县衙的庶务,他一个知县离开这帮蠹虫,居然就处处受限。
要不是这平吉县衙于家占了半边天,他一个知县干点什么都离不开于家,他早在拿到神秘人给他的那张字条后便反击了。
可是他不能。
他一没权二没兵,只有一个知县身份有什么用?
本来他还有一个师爷为自己出谋划策,好歹当初是他救了于师爷一家的命啊!
谁曾想,于师爷居然在有杀父辱母之仇的情况下,还能和家族冰释前嫌,就为了抱上三皇子的大腿。
哎!怪他!怪他瞎了眼。
他真是后悔,当初刚来平吉县时,就不应该看于家人势大,便由着他们继续在衙门里担任庶务,
可话说回来,当初那种境况,他要是不同意,那不是他死,便也是他辞官归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