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点头,“张保之事,如今未有消息传出,怕是正如我们之前想的那般,皇上应是暗地里在布局,蒋家……该是也快了。”
顾修之摇头,“我看未必,蒋家可不是我们顾家,蒋国公更不是父亲。”
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的,皇帝倒是能稳坐钓鱼台,可太子,就可能有危险了……
只是这话,却不好直说出来,太子是储君,皇帝若想保又如何会保不住。
顾峰又何尝不明白顾修之的未尽之言,可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因着那批东西的失踪,如今太子对他们,怕是也存了几分疑心了。
楚元元略听了几句便知道他们又是在讨论时局,看了看远处在做晚饭的女眷们,问了一句,
“你们既然能知道这些朝廷之事,可有用手里的资源,谋划过将来到了岭南后,要如何安顿一家老小的事?”
有条件的情况下,是个人应该都会先安顿好家族后人吧。
抄家下狱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防备,可被抄家后呢?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至于什么也做不了,那都做了些什么呢?她想知道她能在顾家的船上待多久。
之前很多事对方不说她便不问,可如今快要到云州了,云州之事正是顾家出事的导火索。
顾峰不知楚元元这话是想问什么,只得看向顾四。
顾修之轻咳了一声道,“元娘该是想知道到了岭南后,顾家会被朝廷分配到哪里吧。”
流犯到了地方后会交接给当地官员,具体会被分配到哪里,那都是地方官说了算的。
楚元元附和,“对啊!这些难道不要提前打点一下吗?
“万一被分配去什么矿场、盐场之类的地方,就顾家女眷如今这样的身体素质,可不一定能适应下来。尤其还有孩子,要顾虑的可就更多了。”
顾峰闻言叹了口气,“此事如今还说不好。岭南刺史原也是太子一系之人,可顾家被流放前人被调走了。
“如今那位刺史的背景和身后势力,看似无派系牵扯,可更深的东西还未能挖出来,此事很有些蹊跷。只能等我们到了岭南后再看情况了。”
顾行之看了眼父亲,没想到父亲对四弟妹如此重视,竟是直言相告。
楚元元听了后皱眉,这么棘手的么。
难怪顾家人从未有人私下里议论此事,原来是他们自己也摸不准啊。
顾修之道,“也不知小妹如今到了哪儿,或许她那边会有一些新消息也未可行。”
顾行之道,“昨儿晚上送来的消息,小妹已经在丰江涨水前渡了江,想来一路顺利,不肖月余便可抵达岭南了。”
闻听此话,顾家几人脸上总算是有了些放松。
顾峰见天色不早,楚元元又一直坐在车厢门口不动地方,便知道对方是不可能招呼他们吃顿晚饭了。
叹了口气,领着顾行之三兄弟先走了。
等顾家男人都从马车上离开后,楚元元才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小馄饨吃不?配点小食正好。”
顾修之点头,待要下马车,似想起了什么,又停了动作,犹豫着问了句,
“大哥说你们昨晚去青楼了?”
楚元元:……
顾行之这个告状精!
她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才解释道,“官差晚上出去浪还要把我锁屋里,那我不是白跟着进了一趟城。
“所以我才会借口一起出去长见识,跟去了青楼的。说起来我拢共才说了几句话,就被刘富给打发走了。”
顾修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娘子好威风呢!听说你还和官差抢上了美娇娘?”
楚元元无奈道,“还不是他们要当着我的面做失礼之事,那我不得想办法阻止他们?不然害我长针眼了我多亏。”
楚元元也觉得好笑,“说起来当时还多亏了我机灵,官差不耐烦见到我和他们抢美人,便直接把我和大哥都打发出去自己逛夜市了。”
顾修之看她完全没觉得自己一个女娘逛青楼有多离谱,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过想到刚认识不久,对方就敢大胆的张口问他春药的事,又觉得逛青楼这事她做起来也没多离谱了。
倒是这流放一路上的经历,让她变得失了些活泼。
怕是她也觉得这流放路上的日子太无趣了吧。
想到这,他不由的又问道,“听说昨晚城里发生了桩奇事?今早你还特意跟驿馆小二打听了?”
楚元元一时无言,这让她从何说起?
顾行之怎么什么都和顾四说?
想了想,她平静的问道,“你相信吗?有人能一瞬间把粮食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顾修之道,“世人未见过的新奇事繁多,或许真有奇人也未可知。”
他倒是不曾知道顾家佛堂和楚家别庄的事,他被顾峰允许旁听他们谈话,还是在顾家遭遇抢粮事件后,
或许是因为顾峰觉得,这个四子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聪慧吧。
一个废人,如何配参与家族重要会谈?
虽然如今顾修之的腿,还是不良于行,可是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人了,
对于顾峰来说,顾修之因腿疾不能科举出仕固然令人遗憾,但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儿子的堕落。
一个人身体的残废,是可能通过外部力量改善的。曾经的顾家那般显赫富贵,只是多养几个下人的事。
可一个人心理的残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通过借助外力或者他人的力量来弥补的。
年少初登第,皇都得意回。
当年十三岁的他,哪里受得了那般打击,
也是在后来经历了种种,顾修之才慢慢醒悟过来。
只是他还未想好未来的路,顾家便被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