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颐鸣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不信,曦宁不是那样工于心计之人。一定是你在背后捣鬼,故意编排她。”
田佳滢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袁大人,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好心提醒,你却如此污蔑我。我在这侯府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颜曦宁的真面目,我是看得一清二楚。她就是一个妄图攀高枝,不惜牺牲自己妹妹幸福的自私之人。我不过是可怜你一片痴心被欺骗,才和你说了事实真相。可笑,你爱信不信!”
她端起茶来,往桌上重重一放:“既然袁大人不信,那我就当错好心了!慢走不送!”
她这态度,袁颐鸣的脚步反倒踯躅了。
看着袁颐鸣顿下的脚步,田佳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但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来到唇角,袁颐鸣转过身,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婆子说:“哎,这袁状元怎么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也忒没礼貌了!”
田佳滢轻笑起来,笑得得意又轻蔑:“他呀,心乱了!”
她笑着说:“你看出来了吧?那乡下丫头长得一副好相貌,这个状元郎对她可是念念不忘呢。读书人最厉害的是什么?笔呀?他若觉得自己受了骗,骂起人来也不会手软。届时,让那死丫头身败名裂去吧。”
婆子立刻恭维:“夫人真是手段高明,这个袁状元肯定很生气,由他去对付大小姐,也出夫人心中一口恶气!”
田佳滢恨恨地说:“就算她身败名裂,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琪儿和六皇子好事都将近了,要不是她在中间破坏,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
不过好在端午宫中赐宴,威远侯府是勋贵,内眷也会在在邀之列,届时皇子们也都会出席,一定要让琪儿把握住那个机会。
可即使对女儿的亲事势在必得,但想到儿子,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一个仕途断绝的勋贵之子,还不能袭爵,难道真要从旁支过继一个人来继承爵位吗?
侯爷都提了这个想法了。
不行,她绝不会让人夺走禄昌的爵位的。
袁颐鸣不相信田佳滢的话,但是他又觉得,田佳滢说的有道理。
一个刚到京城的人,哪里就能有这般好的亲事呢?
原本是颜家二小姐的婚事,被大小姐抢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袖中的手狠狠攥成拳。
对了,他平时是见不到安王妃的,但是,端午皇宫会有赐宴,托他是新科状元的福,他是有机会参加的。
届时,颜曦宁一定也会参加。
他要问清楚。
很快,端午佳节就到了。
这样传统的大节日,民间重视,有龙舟竞赛;皇宫中同样重视。
晨曦初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安王府的庭院中已忙碌起来。
楚瑾浔与颜曦宁用过简单的早膳后,便准备启程前往皇宫参加赐宴。
前天颜曦宁给他行了一次针,将他的毒逼出不少,现在楚瑾浔精神头好多了。
王府的仆人们早已将马车备好,那是一辆精致的乌木马车,车身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图案,四周垂挂着淡蓝色的丝绸帷幕,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拉车的骏马毛色光亮,蹄子有力地踏在地上,不时打着响鼻,喷出阵阵白气。
安王府的徽记已经挂上了。
楚瑾浔先一步走到马车前,伸手撩开帷幕,转身向颜曦宁伸出手,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小心脚下。”
颜曦宁目光流转,余光瞥见新长史丁张义正往这边走过来。
她看了楚瑾浔一眼。
楚瑾浔掩唇咳嗽,咳得有些急了,整个脸都涨红起来。
颜曦宁关切地问:“王爷,你是不是昨天受了寒?要是你身子不适,要不,咱们就别去了!”
楚瑾浔一边咳一边摇头:“那怎么成呢?咳咳咳……以前我不参加可以,但我不能委屈了你。难得一次的宫中热闹,你得去看看,咳咳咳……”
丁张义这时已走到近前,见状忙行礼道:“王爷,王妃,可是王爷龙体欠安?这进宫赐宴之事,若王爷身体抱恙,是否要通禀一声?”
他看似关切,实则目光中隐隐有试探之意,眼睛不时在楚瑾浔脸上和身上打量,想要从他的神情和举止中发现些端倪。
楚瑾浔缓了缓气息,微微挺直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无妨,不过是些许小恙,不碍事。本王身为皇室宗亲,岂会因这点小毛病就缺席宫宴,丁长史不必担忧。”
“王爷,您的身体关乎王府大局,若是在宫宴上有个闪失,可就不好了。小的也是为王爷着想,要不请个太医来瞧瞧,确定无大碍再进宫也不迟。”
颜曦宁皱了皱眉:“丁长史,王爷已说无妨,你不必如此步步紧逼。我们自会斟酌,若是真有需要,定会安排妥当。”
听出她语气的冷淡,丁张义心中一凛,忙低下头:“是,王爷。小的只是关心则乱,绝无冒犯之意。”
“退下吧!”楚瑾浔挥挥手,又掩唇咳,但这次只咳了几声就站直身子。
“是!”
颜曦宁将手轻轻搭在楚瑾浔的手上,登上马车。
她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如流水般晃动,腰间束着一条淡粉色的丝带,更衬得身姿婀娜。头发被精心盘起,插着一支羊脂玉簪,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增添了几分俏皮。
楚瑾浔随后也上了马车,在颜曦宁身旁坐下。
璟风手中马鞭轻扬,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辘辘”声。
出了王府大门,马车便转入了京城的主干道。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行人,小贩们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着各种物品。
“新鲜出炉的包子嘞,皮薄馅大!”
“漂亮的珠花,姑娘们快来看看呀!”
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行至皇宫附近,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周围的守卫增多,马车在皇宫的宫门前停下,入眼可见朱红色的宫墙高大而威严,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楚瑾浔先下了车,然后再次伸手搀扶颜曦宁。
只是还没扶上,人已经先咳起来。
随后也有马车停下,有人和楚瑾浔打招呼,有人装作没有看见,直接进了宫。
一个病弱又没有存在感的皇子,他们不想浪费时间。
“殿下,你,还好吧?”颜曦宁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扶一把,就听一个娇娇柔柔声音担心又关切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