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庆打量那人,他二十岁左右,衣衫陈旧,鞋底都磨薄了,几乎要露出脚趾,风尘仆仆的,显然是今天才赶到京城的外地举子。
他目光看向颜曦宁,见他点头,便转头热情地说:“确实,这是三天开张的福利,这三天内入住的举子都是半价!”
“我,我办入住!”他有些迫不及待。
骆庆热情地引着他去办了入住,这个叫袁颐鸣的举子,选的是最差最便宜的房间,看来他是实在没钱。
宁公子说了,对任何一位举子,都不要轻视,得好生接待!
所以,骆庆并没有因为他选的房间便宜就轻视,仍是帮他办好了一切。
独坐在光线不太好,且得有些逼仄的房间里,袁颐鸣却是目光灼灼。
他来了,京城!
他一定要取得好成绩!去见那个人。
如果他能得三甲,应该可以求娶她了吧!
没想到开张生意就这么好,超过了预期,颜曦宁忙了一天。
当日在酒楼里的所有人,都见着了这位举止有度、谈笑风生、芝兰玉树、翩翩少年的东家,还有人向颜曦宁打听,状元楼三个字是谁写的。
颜曦宁谦虚微笑:“是不才在下,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们原以为能写出如此气势磅礴、蕴含盛世之象的字,必是出自哪位书法大家之手,却没料到竟是眼前这位年轻的东家所为。
“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这字不仅笔力非凡,更有一种神韵在其中,公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诣,实在是令人钦佩。”
立时就有好几人想问颜曦宁,若是求一幅墨宝,可否?
颜曦宁拱手:“蒙各位抬爱,酒楼里每个月会进行一次诗书交流会,届时,在下与大家共赏书法之趣。若各位有兴趣,可在交流会中参与竞拍,所得款项将全部捐予附近的书院,用于资助那些家境贫寒却有才华的学子。”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称赞。一位年长的儒士笑着说道:“公子此举真是大善,既满足了我等对墨宝的喜爱,又能为教育事业出一份力,实在是两全其美。”
“这诗书交流会必定精彩非凡,不知具体是如何安排的?”一位年轻的书生好奇地问道。
颜曦宁微笑着解释:“交流会当日,我们会邀请京城及周边的文人雅士前来。大家可以分享自己的诗词佳作,品鉴古今名篇。其间,少不得会有现场创作书法作品,这些作品会当场展示,然后进行竞拍,价高者得。”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围观的人向两边退开,众人看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下。
前面马车里,走下来一位矜贵清俊,龙章凤姿的年轻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袍,袍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蓝色玉带。
后面马车里,同样是位男子,却显得瘦弱些,脸色略有些苍白,他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简单的花纹,但一张脸却如天上谪仙般清俊出尘。
两人几乎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这不是三殿下吗?他身后那位贵人是谁?”
有人不确定地说:“莫非就是京华榜排名第四的安王殿下?”
“三殿下文采风华,当世无双,一定是状元楼三个字吸引了他!这状元楼也是走运了,能得三殿下亲临,以后想生意不好都不可能呐!”
“三殿下最是喜欢以文会友,状元楼以状元为名,竟然传到了三殿下的耳中。”
“三殿下也真是平易近人啊,竟然会来这个小小的酒楼!”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三皇子微微一笑,他果真如所有人所说,平易近人,彬彬有礼:“诸位,听说今日这里有新酒楼开张,特意过来凑个热闹。不知道酒楼有什么招牌菜,又是否还有位置?”
隔着人群,颜曦宁的目光与楚瑾浔在空中相遇,又各自移开。
颜曦宁快走几步,上前来,拱手说道:“见过三殿下,见过五殿下!”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颜曦宁的脸上,微微一笑:“怎么,新酒楼的东家,竟是位不到弱冠的少年公子?真是年少有为呀!”
颜曦宁谦逊地低下头:“殿下谬赞了,在下不过是略懂经营之道,当不得如此夸赞。今日小楼开张,能得两位殿下驾临,实在是荣幸之至,小楼蓬荜生辉。”
三皇子爽朗地笑了起来:“不必过谦,这京城中酒楼无数,能在开张之日便吸引如此多人,定有不凡之处。”
说着,他看了看周围热闹的场景,眼中满是兴致地转过头,对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的楚瑾浔说:“五弟,这酒楼不是说有清淡饮食吗?不如咱们也尝尝?”
“欢迎之至。两位殿下楼上雅间请!”
颜曦宁不得不亲自招待。
三皇子边往楼上走,边笑着说:“听闻这酒楼还有诸多优惠,专为春闱举子而设,是个善举。”
颜曦宁回应道,“春闱乃国家大事,学子们为求功名,千里迢迢而来。在下希望能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
“哦?那本皇子倒想听听,除了优惠,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三皇子好奇地问道。
颜曦宁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殿下,我们这酒楼除了有舒适的住宿和美味的菜肴,还设有专门的书房。书房中藏有各类书籍,可供举子们借阅。而且,计划不时邀请大儒来此讲学,为举子们答疑解惑。”
“这倒是有趣。”三皇子笑着看向楚瑾浔,“五弟,你觉得如何?”
楚瑾浔看一眼颜曦宁:“此举甚好,不过,这大儒讲学,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看来这位公子是不想赚钱了!”
颜曦宁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地回答道:“在下心知此举耗费颇大,但酒楼既在贡院附近,也是借了贡院的东风。若能为春闱举子助力,也算是回馈一二,些许银钱又何足挂齿?”
她留意过了,楚瑾浔神色平静,眼神干净,不带丝毫疑问和异常,他应该是没有认出自己来吧?
毕竟,那天他见到的自己男装的样子,和今天是不同的。
不过,他会和三皇子一起出门,也是她没想到的!
三皇子一笑:“还没请教,小东家怎么称呼?”
“在下宁宴!”
“宁公子有此心胸,着实难得!”
“多谢殿下谬赞!”
说话间,她已将人送进了楼上的雅间,并且为他们推荐了几个招牌菜品,便拿着菜单出门,交给跑堂小二送进厨房去。
她刚要上楼,门外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接着,一个凳子从门口飞进大堂,眼见得就要砸在墙上,四分五裂,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