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眼里如要喷火,他毫不退缩,直视着楚昀琰,语气硬梆梆:“我不知道什么局,我只知道,有人算计我,有人在害我!”
楚昀琰怒了,眼睛眯起,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所以,你在怀疑我?”
八皇子涨红了脸,双眼圆睁,奋力挣脱楚昀琰揪住他衣襟的手,大声吼道:“我没有说一定是你,但此事发生得如此蹊跷,我该信谁?证据指向的是你,查出来的人也与你相关,叫我如何不怀疑!”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你平日里对我怎样,你心里清楚,我怎能不往你身上想?”
楚昀琰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抱胸:“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若是本王算计你,会出现在这里?”
八皇子向前逼近一步,与楚昀琰对视着,“就算如你所说有人设局,那为何偏偏是你牵连其中?这也太巧了吧!”
楚昀琰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我牵连其中?那是有人蓄意陷害!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是想和我在这里内讧吗?”
他指着八皇子,“你如此冲动莽撞,轻易就被人当枪使,简直愚蠢至极!”
八皇子气得浑身发抖,“你说我愚蠢?呵,这件事,你敢说颜雪琪无辜?她就那么巧,恰好出现在那里,恰好打翻了那乡巴佬的茶水,而你,恰好又和颜雪琪不清不楚的。你还赶过来为她解围?你说你哪里无辜?”
楚昀琰看着他的样子,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八弟,你我兄弟多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信任?”
八皇子眉心跳了又跳,楚昀琰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用了些力气,把他按坐下去:“你的母妃和我母后是同宗姐妹,从小你我之间最是亲近。我要对付你,那就是自断手臂!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这句话八皇子是相信的,也让他冷静下来。
楚昀琰又提点他:“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今天中计的女人,会是老五的王妃,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吗?”
八皇子想了一想,惊出一身冷汗。
楚昀琰又说:“你是不是还想过,若是沈家小姐也好?但你想过,若真是沈家小姐,又是什么后果吗?”
他压低了声音:“沈家小姐是太后的侄孙女,这身份的确贵重,但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有两个结果:父皇不会赐婚,他甚至会将你驱逐出京以平息沈家之怒!或者,父皇会赐婚,然后,随便指块地当封地,将你们一起驱逐出京,在封地无诏不得回!”
离开京城去封地,就是提前出局的意思了。
八皇子不太相信,他怀疑地抬了抬眼皮,楚昀琰再次提醒:“父皇登基时年幼,太后辅政,但父皇成年后,太后却久久不愿归政,朝堂几番风雨,才终于逼得太后让权。你觉得,父皇会再一次给太后沾到权力的机会吗?”
八皇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楚昀琰在他肩头拍了拍:“你想一想,你离开京城,最受益的是谁?难道是我吗?”
“是二皇兄?还是三皇兄?”
楚昀琰勾了勾唇:“都有可能,甚至连老七,也有可能!”
八皇子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行了,我知道你生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那个丫鬟邹家会处理,你以后凡事小心就是!”
因着杜芜接到消息就过来处理,这件事被控制在小范围内。
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将参与其中的那些下人,全都处死!
八皇子第一时间,就回了府,并立刻写了一份自罪折子,送进了宫里。
虽然这事似乎差点就牵扯上了颜曦宁和沈清沅,但是知道真相的人不敢说出口,不知道真相的人也不敢胡乱猜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春日宴整体还是办得很成功的,至少,楚瑾浔和颜曦宁就挺尽兴。
他们去听了折子戏,赏了花,看了热闹,还看了那些闺秀们的才艺,过得相当充实。
至于虽然穿上了凤娘子亲制的衣裳准备大出风头,却心事重重的颜雪琪,谈笑风生的二皇子与六皇子诸人的感受怎么样,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回到安王府,下了马车,楚瑾浔和颜曦宁并肩而行。
楚瑾浔非常规矩。
牵手或是一些简单的肢体接触可以有,但那只能是在府外,对着众人演戏的时候。
所以现在的楚瑾浔,虽然也很想牵起那只手,但目光瞄了几眼,终究还是没敢!
眼见得颜曦宁方向一转,直接要回清梧院,楚瑾浔叫住她:“你之前不是说,想知道为什么吗?”
“啊?是!”颜曦宁想起来,“不过你要不方便,我也不是十分想听!”
“方便的!”楚瑾浔神色认真。
对别人是不方便的,但是,今天这样的危险,也许以后还会有,既是合作关系,这方面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两人到了栖云院。
“我的外公,是闻氏家族的族长,你听说过闻氏家族吗?”
相对而坐后,楚瑾浔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颜曦宁摇头,她没听过。京城没有闻氏!
“没听过就对了,从南夏开国,一直到二十年前,闻氏于整个南夏,都是赫赫有名的!因为闻氏先祖,是曾与南夏高祖一起打天下的。”
“南夏初立,国基不稳,闻氏先祖便带着大军南征北战,为他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辅国公,世袭五代降等!”
“按说,闻氏一直掌管着南夏的大军,几乎代代都投身军中,为南夏镇守边疆,又有多年的底蕴,应该长成为庞然大物。”
见颜曦宁轻轻点头,楚瑾浔继续说:“可事实并不是这样,闻氏子弟,十有八九死于战场,像韭菜一样,一茬茬地成长,一茬茬地死,代代青山埋忠骨,代代白发人送黑发人。不但没有长为庞然大物,反倒越来越人丁单薄。历代的辅国公,都没有寿终正寝的。”
颜曦宁轻轻抿了抿唇,武将若忠勇,这就是常态!
“六十年前,天下突然就有了一个传闻,说是当初闻氏在冲进前朝皇宫时,大肆抢掠皇宫宝物,并私藏下来,还制了什么藏宝图留给后人。”
“自此,闻氏的子弟,在战场上死的就更多了。到二十年前,南夏与北齐一战,辅国公府连妇孺都上了战场,最小的是十二岁的幼子,却没有一人回来。整个府里,只余了一个因生病没能赶上出征的孤女!”
“那个孤女后来进了宫,而我,就是那个孤女所生的孩子!”
颜曦宁明白了:“所以,你才会娘胎里带毒,不死不活地挨着,是因为那些人想要藏宝图,既不想让你活,又不想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