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和叶修然讨论更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油腻的笑声。
紧接着,身着深色长衫的曹昱利眉开眼笑地走入主展馆。
曹昱利的身后除了他的秘书和李沪成之外,还跟着蔡卓。
依旧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擦着冷汗。
梁嘉柠随后进入,躲在角落里,暗暗和商砚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曹昱利的小眼睛眯着,仔细打量商砚秋和叶修然二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就说怎么没看到商总你呢?原来躲在这里和叶作家谈情说爱啊。”
商砚秋和叶修然不约而同地蹙起双眉,对曹昱利的嫌弃,不言而喻。
商砚秋礼貌地喊了声:“曹董,李总。”
叶修然拉着商砚秋往旁边站了站,遮住了身后的黑色箱子。
曹昱利没在意二人的小动作,还以为是给他腾地方。
他回头递了个眼神,身后的李沪成心领神会。
只见李沪成笑嘻嘻地往展馆中心走去,看到空无一物的展柜时,用尽毕生所学的演技,夸张地惊呼:“哎呀,这里面怎么是空的?”
随即他摘下眼镜,凑近展品铭牌处装模作样地读着:“百鸟朝凤缂丝满绣旗袍。”
“哟,这旗袍怎么没了呀?都说一寸缂丝一寸金,我倒还想见识见识呢。”
李沪成滔滔不绝,曹昱利摸着下巴的那一小撮胡子,故意装傻:“许是还没挂上。”
随后,曹昱利回眸,故意看着蔡卓兴师问罪:“蔡馆长,这展品呢?为何还没有准备好?”
蔡卓一哆嗦,恍恍惚惚地来到曹昱利跟前,低头哈腰地解释着:“额,曹董,是这样的,早晨……本来我们是……”
蔡卓答得支支吾吾,曹昱利不禁冷笑,视线落在商砚秋的脸上:“该不会,这展品出什么问题了吧?”
蔡卓顿在原地,试图保持冷静,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商砚秋这才缓缓开口回应:“展品没问题,可是眼前的某人,恐怕出了些状况。”
清冷的眼神回看着曹昱利,隐隐透着寒气,自信的模样,让曹昱利瞬间没了底气。
他悄悄斜了眼蔡卓,可蔡卓却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回应。
要不是家里孩子出国急需用钱,他也不至于被曹昱利如此卑鄙地控制着。
曹昱利尽管心生怀疑,却还是顺势问道:“哦?看来展览还没开始,已经起了不小的风波。”
他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个人之后,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非?
商砚秋捕捉到了他那一瞬的表情变化,她看向梁嘉柠,确定地点了点头之后,随即从容地解释起来:“拜曹董所赐,今早我的确过得有些烦躁。”
曹昱利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可为何,商砚秋的表情,毫无挫败感?
商砚秋挪开半步,耸肩叹息:“可惜了我的旗袍,本想做一件和这件展品一样的穿在身上,也算是对缂丝工艺的宣传,没想到却被曹董你的小可爱给毁了。”
听到“小可爱”三个字的时候,曹昱利心里“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听她的意思,旗袍没被毁掉?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仍嘴硬道:“我怎么听不懂商总的意思?”
商砚秋朝梁嘉柠摆了摆手,梁嘉柠手里拿着平板沉稳地走了过来。
打开平板,点开早已准备好的视频,画面里,冯晓茜坐在沙发上,眼角还挂着泪痕,抽泣着坦白了和曹昱利那不堪入目的关系。
周围的人惊讶地看向曹昱利。
曹昱利摸着胡子直摇头:“一派胡言,一个丫头片子的话怎么能作数?”
他猜商砚秋没有证据,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
可事与愿违,梁嘉柠播放起另一个视频。
视频里,全是曹昱利和冯晓茜暗通款曲的香艳画面。
曹昱利闭眼刻意回避。
李沪成伸手就要抢梁嘉柠手上的平板。
蔡卓见形势不妙,偷偷溜了出去,被门口的陌生男子一举拿下。
一瞬间,馆内的形势变得复杂。
曹昱利哂笑,还想狡辩:“商总,我孤家寡人的,不犯法吧?”
商砚秋没料到他这么不要脸,她拿起手机,放出了方才和冯晓茜的对话录音。
录音里,冯晓茜什么都交代了,包括曹昱利指使她今早毁了旗袍的阴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现场一片哗然,文化局赵惜蕊凑巧也在,她惊讶地捂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梁嘉柠见她像个受了惊吓的兔子,贴心地拉着她往外走:“小赵老师,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去门口看看。”
其余的工作人员也被再次打发出去,只留下商氏文化的人,以及叶修然。
商砚秋冷冷扫视曹昱利一行人,眼神中带着杀气:“曹董就这么怕我赢了这次对赌?”
曹昱利眼皮微掀,透着狡诈的笑容:“商总误会了,我可从没指使过别人。”
商砚秋微微勾唇,透露着她的不屑。
曹昱利见她没有发话,继续试探:“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展品的问题,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急这一时。”
曹昱利语气嚣张跋扈,他知道,除了这些照片视频和冯晓茜的供述,没别的证据了。
商砚秋依旧沉稳,她镇定否认道:“曹董言重了,你于我没有恩情,我自然对你也无怨恨。”
转移话题不成,曹昱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眯眼嗤笑:“哼,好一番伶牙俐齿的说辞。”
叶修然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他往前一步,将商砚秋拦在身后。
曹昱利本没有将叶修然放在心上,要不是看在他是吴城叶家的血脉,都不会正眼瞧他。
也正是他的大意,给了叶修然“进攻”的机会。
叶修然走到曹昱利身边,收起柔和的笑容,笃定地俯视着他,他的眼角耷拉着,剑眉紧紧皱起,说话的口气充满了威胁和压迫:“清明节那晚,我知道你和蔡卓在麟龙阁里说了些什么。识相的话,不要和她作对。”
他的声音很轻,给曹昱利留了一丝脸面。
但他的话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并没有要放过曹昱利的意思。
在叶修然彻骨的气势下,曹昱利只觉得两腿发软,不敢再嘴硬。
“曹董,你说呢?”头顶再次传来叶修然不悦的催促。
曹昱利不自觉地抬头,只觉得叶修然冰冷的眼神如一汪深潭,难以捉摸。
直觉告诉他,叶修然这个人,并不简单。
他机械地点点头,怔怔地问:“你究竟是谁?”
叶修然耸肩:“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商砚秋是谁?希望你时刻牢记在心。”
商砚秋在他身后听得真切,看着面前沉稳坚实的背影,轻盈浅笑。
她忽然明白,所谓的“安全感”,恐怕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