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吴城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商砚秋坐在宾利车里,心情有些阴沉。
原本,她计划着早晨陪长辈们用完早餐,去美术馆看看展览前期布置的情况,实地检查企划案的可行性。
但因为某人的“过度温存”,两人一时失控、擦枪走火、甚至……
叶修然连门都没关好。
虽然他一人独享一座宅院,但仍避免不了悄悄潜进关心二人为何没来用餐的长辈。
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已是午餐时分。
所谓“社死”就在那一瞬间。
长辈们笑得开心,叶修然也笑盈盈的。
唯独商砚秋一人,食不知味,只想找个铁锹挖个洞钻进去。
知道她害羞,大家只是一句带过,随后便聊起了非遗展。
商砚秋这才慢慢从羞怯中恢复过来。
此刻,罪魁祸首正心满意足地转动着方向盘,嘴角翘着的样子,十分刺眼。
商砚秋侧目看着那菲薄的嘴唇,心里起了“歹念”。
正想着,她伸手捏住他的嘴唇,用力紧了紧。
看着叶修然的性感薄唇被自己塑造成“唐老鸭”的造型之后,商砚秋满意地收回手,学着叶修然一贯的话术:“不好意思,没忍住。”
她很想说:“你刚刚那样子,很欠揍。”
叶修然有点懵,摸着嘴唇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回忆着商砚秋这番熟悉的辩解,再看身边,她正颇有兴致地看着手中的非遗展企划案,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叶修然失笑,原来,她在抗议早上的事。
大手顺势来到商砚秋的后脑勺顺着,叶修然柔声安抚道:“你放心,我妈什么都没听到。”
一记冷眼直挺挺地扫向叶修然,如冰刃一般。
好在叶修然皮厚,他仍“不怕死”地抚着商砚秋柔软的黑发:“别生气了,晚上我带你去好吃的,好不好?”
商砚秋冷哼,不予回应。
想用美食让自己消气?
怎么可能,她哪有这么好说话?
见她抿唇不语,叶修然的指尖来到商砚秋耳根后的敏感处,轻柔摩挲着。
熟悉的亲昵还是引得商砚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别烦我。”
她蹙眉挥开叶修然的手,俨然一副“炸毛小猫咪”的样子,敏感得很。
叶修然收回手,心虚地推了推镜框,无处安放的手随意找了个地方搭着。
原本,他想带她去尝一尝吴城有名的蟹黄面,如今看来,不把晚餐的阵仗弄大一些,商砚秋怕是消不了气了。
随后,商砚秋垂眸专注于企划案上。
叶修然也识相许多,除了关心她冷不冷、渴不渴之外,安分得像座雕塑,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道路。
他莫名的安静,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商砚秋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叶修然,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这男人,太沉稳了。
总算,绿灯亮起,拐过一个路口后,叶修然熟悉地驶入停车场。
节假日里,美术馆依然对外开放。
但馆内,人烟稀少。
下车后,商砚秋戴上平光眼镜和棒球帽,随手扔了个同款帽子给叶修然后,帅气地开门下了车。
商砚秋没有通知任何工作人员,她在古树下拉着叶修然拍了张合照,随后二人来到展馆门口,顺手拿了两份美术馆的宣传手册,低调地走了进去。
在外人眼里,这一系列的操作就是典型的“打卡型”游客,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商砚秋在脑海中幻想着届时展品摆放的位置,是否适合大众的观展路线,并随时随地记录下自己的切身感受。
叶修然也曾看过一眼企划案,虽然当时心猿意马,但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清晰地记得每个展品的摆放位置。
他环顾四周,俯身靠近她:“个人建议,曲艺展演可以放在外围的亭子里。虽然你已经很注重动静分离,但毕竟是封闭的空间,很难保证欣赏曲艺的游客不影响其他人。”
商砚秋摊开美术馆地图,研究着:“我也考虑过这么安排,但是亭子四周全是不规则的假山,下方还有小河流过,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叶修然接过地图,随后拉着商砚秋走出主馆来到园子后方角落处的亭子前:“我说的是这里。”
商砚秋有些惊讶,这是一个没什么人会经过的角落。
她不解地确认道:“这里?”
叶修然点头:“这个位置距离主馆不远,中间有假山相隔,从观展路线来看,这里的利用率不高,游客完全可以从前面的小路走进主展馆,这样也不会相互影响。”
“况且,吴城的园林营造技艺,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如将整个园林作为展览的舞台,融入其中,这样更有参与感和趣味性。”
商砚秋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他的建议巧妙地解决了自己之前什么都想拿出来展览却不知该如何布局的困扰。
看来,叶修然的脑袋瓜里,还是存了不少干货的。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应道:“就按你说的修改。”
说完,商砚秋顿了顿,小声问道:“你今晚有空么?”
叶修然灿然一笑:“我每天晚上都有空。”
他这话说得虽然没问题,但配上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商砚秋决定不去细究,直接打消他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小九九:“陪我一起改一下这个企划案如何?五月假期里就要正式对外展览了,不及时确定下来,我怕到时候会有疏漏。”
叶修然点头:“没问题。”
见商砚秋眼神柔和,叶修然趁机试探:“不生气了吧?”
商砚秋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我生气有用么?早晚有一天,我的脸皮要变得和你一样厚了。”
她的无奈吐槽引得叶修然闷声笑个不停,他搂住商砚秋正要吻她,却发现,还没靠近就被彼此的棒球帽帽檐阻挡着。
他将头歪向一侧,试图换个角度继续。
商砚秋也配合地往另一边倾斜了一些。
无奈,帽檐太碍事儿。
叶修然不爽地轻声抱怨着,引得商砚秋掩嘴大笑。
叶修然垂头丧气,无奈地摸了摸后颈。
商砚秋摘下彼此的帽子,主动靠近他,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趁着叶修然愣神时,她吐舌嘲笑:“这样不就行了?傻瓜。”
傻瓜?
叶修然摸着温热的脸颊,乐呵呵地笑着。
他头一次觉得,原来“傻瓜”二字可以说得如此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