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
“没有,就说了此事。”
燕王将信将疑,但终究没从姬安脸上看到露馅的地方,于是挥挥手道。
“回去吧,金令别乱用。”
姬安拱手称是,扭头离去。
路过宫墙之时,看到柴茅领着一群太监低头行走,在太监们的肩膀上,还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柴茅见到姬安,也只是微微拱手,并未打招呼。
姬安知道,这白布里的应该就是惠妃的尸体了。
走出宫门,姬安心中划过一丝寒意。
回头看向勤勉殿方向,姬安讥讽道。
“说什么在乎亲情,帝王家,从没有亲情。”
燕王一直以来都试图打造一个有人情味的形象,以此展现他的仁厚。
但今天的事情,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燕王从不在乎什么狗屁亲情,他只在乎死后能否名垂青史,燕国能否顺利传承到他看好的继承人手中!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姬横在无终县刺杀姬安,燕王明明拥有着隼卫这股力量,稍加调查就能查明凶手,却一直无动于衷!
而姬横将刺杀的矛头指向姬盛的时候,燕王却瞬间暴怒,直接让隼卫出动,仅仅几天就将姬横抓了回来。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姬盛是他选择的继承人,姬安不是。
而且燕王为了确保不会再有人敢刺杀姬盛,甚至不惜打破一直以来重视亲情的形象。
对外,处死姬横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以警告他人。
对内,让惠妃跪在勤勉殿前,冻了个半死不活,随后一根白绫勒死,警告后宫其他女眷。
要知道,惠妃也陪了燕王二十多年,算老夫老妻了,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久,燕王都不曾动容过。
如果燕王真的重视亲情,以他的能力和手段,难道还保不住姬横母子的性命吗?
狗屁!
廷尉寺不敢忤逆燕王,宗人府在被燕王横插一脚后,也不敢反抗。
只要燕王一纸命令,大可以将姬横母子保下,余生软禁起来,虽然没了自由,但至少不必去死。
可燕王没有,因为被刺杀的人是姬盛,他必须要让所有人明白,刺杀储君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为此,杀掉老妻和儿子,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由此可见,燕王一直以来表现得重视亲情,只是演给史官看的,让他们在史书上能记载自己的仁厚。
实际上……
姬安看透了这一点,心中只剩下冷笑。
包括今天晚上,他刚刚从大狱出来,燕王就召他入宫,看似只是问一问去大狱干什么。
但为什么惠妃跪了这么久,迟迟不处死,非得等姬安进了勤勉殿,当着他的面下达处死的命令?
还不是因为燕王听到姬安去见姬横,所以用惠妃的死警告一下姬安,别像姬横一样刺杀姬盛。
一切都是套路,一切都是特意为之。
姬安看明白了,故而隐瞒了戏子的事情。
这个戏子,是不输于燕王的力量,是姬安真正可以争取的力量。
像什么武安侯爵位,奉常寺官大夫的官职,在王都的势力和财富……
这些对于燕王来说,都是随时可以剥夺的存在。
姬安要做的,是收拢一些不属于燕王,也不属于姬盛的力量。
例如柔然部落,奔波在外经商的冯义,初入政坛的郭隗。
同时,还要挖掘一切可能支持自己的势力。
例如郭寻家的武阳郭氏、王奉家的易县王氏……
这就像是围棋,燕国是巨大的棋盘,燕王、储君、燕相等人组成了黑棋,他们几乎占据了整个棋盘,没人能胜过他们。
但在角落里,姬安持白棋,正一子一子的落下,悄然扩大着属于自己的气。
且看谁胜谁负。
回到府中,姬安直接钻进书房,在竹简上写下一封信交给毕煦。
“交给方仲,让他将此信送到冯义手中。”
信上自然写着关于那个戏子的事情,这个戏团在蓟城唱了好几天,想打听到戏子的具体信息并不难。
姬横说戏团是行走各国的,此时已经过了几个月,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好冯义也在各国游走,可以打探一番,看能否结识。
虽然这戏子陪男人睡觉让姬安有些膈应,但才华摆在那里,私生活怎么样,姬安就不太关心了。
做完这些,姬安回到房中,正欲躺下休息,可突然浑身一僵!
只见木骨眉一头青丝散在床榻上,倾国倾城的容貌只露出半个,好似草原般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姬安。
“回来啦。”
木骨眉轻声说道,随后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将用体温暖好的位置让给姬安。
另一侧的被窝冰凉,让木骨眉颤了下,轻轻皱起的柳眉看得人心疼。
见姬安傻愣愣看着她,木骨眉俏脸上飘起两抹红晕,柔唇抿了抿,缓缓拉开被子一角,轻吟道。
“快些上来,不然又要凉了。”
顺着绒被掀起的一角,雪白如脂的香肩隐隐显露,绝世美人似乎只穿着一件贴身小衣。
姬安手足僵硬,顿感气血翻涌。
毕竟是十七岁的少年人,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
不过姬安毕竟两世为人,关键时刻牙一咬,脚一跺!
扭头面向门口,姬安艰难道。
“我、我还有事处理。”
姬安本想大步离开,跑到雪地里吹吹寒风,平息一下内心的火焰。
可才走出没两步,就听身后窸窣一声,一个娇弱的怀抱就从背后将他抱住。
姬安大惊,赶忙回头。
木骨眉果然只穿着一件贴身小衣,才从被窝出来片刻,就已经冻得发抖起来。
姬安急忙道。
“快回去,冻坏了。”
木骨眉却不肯,嘤嘤哭泣道。
“你当真嫌弃我不成?嫌我嫁过人了,嫌我脏……”
姬安呐呐无言,手足无措道。
“我没有……”
木骨眉一转身来到身前,投入姬安怀抱,一张绝美的脸蛋哭得通红。
“那你为何总是对我视而不见?我不求名分,只要你。”
姬安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强迫木骨眉跟着冯义走了,把她送回柔然多好。
现在……怎么解释嘛!
难道直接说我和你亲妹妹有婚约,我其实是你的妹夫?
这要是说出来,木骨眉回想起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岂不要羞愧而死?
她一个嫁过人的姐姐,又成了寡妇,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夫,还同榻而眠!
这事放在现代都让人羞愧,更别提这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