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之瞳孔一震:“我不闯结界,他自己掉出来的,我去救一下没毛病吧?”
楚垚拉着他的手稍稍松了松,这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在山上的窫窳冲下来想要撕烂丁松然的身体前,猛地一拉,将人整个拖了出来。
好几只紧随其后的窫窳因为速度太快,直接撞向了那道无形的结界。
很显然,它们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头的人把那个到了嘴边的食物带走。
长着人面的窫窳张开血口,面目格外狰狞,扭曲的五官挤在一起,隔着结界对着方敬之和楚垚二人疯狂嘶吼,像极了还没完全进化的异形,哪怕听不到声音,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方敬之攥紧了手中长剑,咬牙切齿的按下把这些畜生大卸八块的冲动,黑着脸扛起丁松然,往山下走去。
*
姜南三人回到永福山居时,发现方敬之和楚垚还没回来。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刚想出发去找一找,就看见楚垚神色慌张的一路小跑,还没坐稳便忙不迭的从储物袋里掏出丹炉。
左手运起灵火,右手熟练的挑挑拣拣,往炉子里塞。
一顿操作猛如虎,直接把姜南看呆了。
但她绝对想不到,后面发生的事更让她大跌眼镜。
只见方敬之左顾右盼的关好门,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灵兽袋里掏出来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活人。
不对,是死是活尚未可知。
“老方你……”覃舟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转行干抢救啦?”
方敬之没搭理他,看向姜南:“大师姐,搭把手,先用灵力稳住他的心脉。”
姜南也没有多问,直接上前跟方敬之一起左右开弓,同时往那人身上注入灵力,宋青渊见状,也加入了进来。
唯独覃舟东瞧瞧西看看,凑到那人面前,伸出小拇指勾了勾糊在他脸上的长发。
而后眸光一闪:“靠,你怎么把教导主任救回来了?”
集三人之力,丁松然的气息暂时稳住了,楚垚忙前忙后,又是外敷止血散,又是掰嘴给他内服调理内丹的药丸。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勉强从阎王爷跟前把人抢了回来。
姜南累坏了,瘫在地上伸腿踢了踢楚垚:“三土,来瓶降压药。”
灵力一空,永福山居的聚灵阵便吭哧吭哧往她体内灌灵力,异火本源火急火燎的很不舒服。
楚垚把药递给她,又挪过来凑到丁松然身边,这才想起来还没认真替他把个脉。
宋青渊似乎知道他想确认什么,便提前说道:“我看过了,丁松然身上并无魔神残魂的气息。”
姜南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看的?他不是狂暴状态也看得出来吗?”
宋青渊先是点点头,而后想了想又摇头:“不完全是,但只要被魔神残魂浸染之人调动体内灵力,我便能看见丝丝缕缕的黑气和他本身的灵力互相缠绕。”
“如果他不动用灵力呢?”姜南追问。
宋青渊肯定道:“那便看不出来。”
说着他瞥了眼丁松然:“丁师兄刚刚几乎气绝,出于本能,他的内丹会自动凝聚灵力藉以自保,我看过了,他的灵力纯粹且浑厚。”
这时,楚垚也松开了手,和姜南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宋青渊说的没错。
覃舟咧嘴一笑:“说明华阳宗也不完全是个贼窝嘛,这不还有一朵纯白的小花。”
人已经救回来了,方敬之垂着眸子走过来,自己先认错道:“大师姐,我没有强闯结界,只是一时不忍心,冒险把人给救了。”
而后又极其认真的分析了一轮:“我保证没让其他人看见,直接把人塞灵兽袋里带走的,现场连一点生物痕迹都没留下,直接回了永福山居。”
姜南苦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方敬之一时语塞。
姜南笑出了声:“开玩笑呢,那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丁点救人的机会,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放心好了,没人责怪你。”
话音刚落,刚刚还昏迷不醒的丁松然忽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刚从极端恐怖的噩梦中苏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没反应过来,楚垚带着体温的手背就覆上了他的额头。
丁松然本能想退,可全身却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听见有人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唔,这人底子不错,退烧很快啊,跟老方有得一比。”
老方?是谁?
丁松然只觉得脑海中一片锐鸣,几经辗转后才猛然想起今夜是他当值,要带领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去后山斩杀凶兽。
可他明明为了救人,被好几头凶兽围攻,还被撞飞了。
他见识过太多死伤,深知一旦被窫窳撞飞,后果必定是被它们分食殆尽,尸骨无存。
可如今……
他头疼的不行,又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女声,那声音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丁师兄?丁师兄?丁松然!听得到我说话吗?”
一瞬间,他被重新拉回现实,双眼聚焦,总算看清了眼前这帮人的脸。
“是你们?”丁松然明显有些不可思议。
他撑着伤痕累累的胳膊,勉强抬起上半身,环顾一圈后又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个好问题,方敬之立刻后退一步,上牙死死咬住了下嘴唇。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姜南猛地回过神,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好好好,这是都等着她来背锅呢。
姜南眉眼一挑,不急不慢,胡说八道的话张口就来:“啊……是这样,我二师弟今天比完赛,发现有个镯子落在半路找不着了。”
“这镯子对他十分重要,所以呢他摸黑跑去山下四处翻找了一番,没想到看见丁师兄你血淋淋的躺在山脚下。”
“丁师兄你也知道,我们玄灵宗一向喜欢乐于助人,多管闲事,这夜深人静的怕你死在外面,就救回来了,嗯。”
她长篇大论的说完,还不忘吹嘘了一番自家宗门。
但宋青渊怎么听也不觉得多管闲事是一个值得吹嘘的美好品德,姜南一说完,他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姜南立刻伸手指着宋青渊,信誓旦旦道:“丁师兄,你看,天门剑宗的弟子都能替我们作证。”
宋青渊无奈的撇了撇嘴,转而看向丁松然,和气道:“是的丁师兄,事情就是这样。”
丁松然愣怔的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是同样一副抿嘴微笑的和气脸,心里那么点疑虑瞬间就像肥皂泡似的,破了。
“既是如此,那丁某先行谢过了。”
众人脸上的笑容明显一松,挠头的挠头,摸下巴的摸下巴,但就是不看他。
丁松然转念一想,还是警惕的多问了一句:“那不知各位可否知道,在下是怎么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