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尽管苏烟听到了我摔倒在地发出的那 “砰” 的一声闷响,也听到了我止不住呕吐的声音,可她就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也没动。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背对着正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的我,冷冷地问道:“你看见沈言了吗?”
我原本还心存一丝期待,想着她哪怕再不情愿,这会儿也该过来扶我一下,或者至少是带着担忧的神情跑向我呀,可没想到,她现在满心满眼就只想知道真相,根本顾不上我这副凄惨的模样了。
我嘴里那股苦涩的味道越来越浓,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吐完的缘故,还是心里觉得委屈难过,我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自己的嘴,然后虚弱地靠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没有。”
还好她没回头呀,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亲眼看见我这副狼狈到极点的样子了,也许在她心里,压根就不想看到我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吧。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 “没有”,仿佛让苏烟原本就有些坚硬的心又硬了几分,她仰起头,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直接伸手拉开门,就这么走出去了,丝毫没有去管身后的我这会儿是不是急需她的帮助,在她心里,大概觉得我需要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吧,所以她走得那叫一个决绝。
苏烟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静静地站了许久,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那些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们,她仔细地打量着周围,并没有看到沈言的身影,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左边的房间似乎有人进出,右边的房间看着没什么动静,她便朝着右边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后,伸手准备去开门,可那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她想着,就算是当面去拆穿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只会让彼此都陷入难堪的境地,那场面肯定会特别尴尬,还不如就这么装作不知道,各自冷静冷静呢。
听见门口苏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彻底听不见了,沈言那一直紧绷着、紧张得不行的心,这才总算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她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周围彻底没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沈言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正艰难地从地上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的我,我身上满是呕吐物的臭味,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因为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我现在可比之前消瘦了好多呀,原本还算合身的病号服,如今穿在我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就像挂在一副骨架上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沈言一看到满地的污物,再看看狼狈不堪的我,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赶忙跑过来,焦急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又吐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呀。”
等她顺着看清楚垃圾桶原本所在的位置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刚刚她换完垃圾袋,一时疏忽,忘记把垃圾桶放在床边了,这才导致我为了找垃圾桶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心里别提多自责了。
我慢慢地抬起头,虚弱地说道:“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实在是没忍住,就……”
“我扶你过去,把衣服换了吧。” 沈言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往床边走去,让我坐了下来。我这会儿整个人因为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身子不由自主地佝偻成了一团,微微低下头,就能看到自己满身的污物,那场面真是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我挤出一丝苦笑,自嘲地说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呀?像个废物一样,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还得麻烦别人来照顾……”
沈言没接我的话,只是赶紧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衣服,拿过来递给我,又转身去帮我打了一盆水过来,想着先让我擦擦身子也好呀。
“你这算什么呀,四肢健全的,你就当是喝醉了一场,等这‘酒’醒了,咱们就好了呀。” 沈言尽力想用轻松的话语来安慰我,可她心里其实也特别不好受。
毕竟男女有别嘛,沈言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把护工找来了,因为她知道我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没办法自己换衣服呀。
“麻烦您帮忙把他身上清理干净,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顺便把这个屋子里也清理一下吧,谢谢您了。” 沈言对护工叮嘱完后,又回过头来跟我说道:“别胡思乱想了,我就在外面等你啊。”
说完,沈言便走出门去,轻轻把门关上,然后靠在了外面的墙上,回想起刚刚我那狼狈又令人心疼的样子,她心里那股自责的情绪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顿时没忍住,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赶紧用手捂住嘴,难过地弯下腰,缓缓蹲在了地上,无声地抽泣着。
她作为一名医生,在医院里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看过太多病人的痛苦和悲惨了,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身上时,她还是觉得心里特别难受,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呀。
就在她正哭得伤心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脚,同时,一包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一个声音传来:“擦擦吧,脸都哭花了。” 沈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是徐彦州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