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极为平常的一夜,我正在家中百无聊赖之时,一位身型略胖的女人映入眼帘。她站在门口,身影在光影交错间有些模糊,但那体态是熟悉的。我心中不由得犯起嘀咕,我想该不会是哪家的亲戚来了吧,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她挪去。当看到她的正脸以及怀里紧紧抱着的孩子时,我一下子愣住了,踌躇半天,脚步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我记得那张脸,岁月似乎在她脸上又增添了几道皱纹,但那轮廓分明就是记忆中的样子,可我不认识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一岁多了,小小的脸蛋因为什么缘故嘤嘤而哭。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我大了他6岁多呢。这中间仿若隔着一段漫长的距离,不只是年龄的差距,还有那说不明道不清的疏远感。
“妈。”我终于挤出了这个字,那一瞬间,好像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感突然决堤,我们都潸然泪下,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复杂的情绪,却又都不知道怎么去说。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是紧紧相拥,这个拥抱里有太多的东西,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那些说不出的思念,都在这一刻交融。
再次回到村里,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老屋已经破烂不堪,那斑驳的墙皮,摇摇欲坠的房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与我记忆中的老屋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但池塘还是原来的池塘,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周围的一切,记忆中的场景似乎还在这儿留存着。奶奶和爷爷最后的归宿也有波折,说是风水先生说不合,所以最后也没有合葬到一起,这些我也只是听说,其中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其实我也并不清楚。
今年的年过的特别快,不知不觉已经初七了。我和家人开启了返程之旅,这一路可谓是波折不断。头一次坐大巴车,好不容易找到座位,一人一坐本来是比较舒服的状态。可我却突然犯了晕车的毛病,母亲也是晕车的,似乎这晕车是某种家族遗传。我们的晕车反应很是严重,那种难受的感觉不断地在五脏六腑间翻涌。车上的其他人似乎也被我们影响到了,那股难受劲似乎在车的小空间里被放大了,一车人都有些受不了。司机只好干脆让我俩坐到车门口,中途休息了一下,我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找地方吐了起来,那滋味真像是把肚子里的东西都要翻江倒海般吐个干净。这一通折腾下来,我真的是很不想再坐车了。
就这样熬完了四个小时的车程到了cq。来到售票大厅,这里人山人海,拥挤得让人透不过气。好不容易挤到了售票窗口。
“买张到wLmq的车票。”我带着疲惫和期待说道。
“没有票了,有明天的站票。”售票员的声音平平淡淡,却如同给我浇了一盆冷水。
“算了。”我有些沮丧地回答。
“下一个,买到哪里的票。”售票员又开始招呼下一个人。
“等一下,买一张cd到wLmq票。”(写地名要被和谐)
“确定么?”售票员依旧机械性地问道。
“买。”回答声很是坚定。
从那拥挤的人山人海的火车站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又匆匆赶到汽车站。汽车站里排队买票的队伍老长了,那过程简直就是一种煎熬,每往前挪一步都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等上了汽车,我感觉整个人已经累到了极点。刚刚到车上,还没走呢,我的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我睡醒的时候,天都黑了。这一路上弟弟闹了一路,似乎怎么哄都哄不好,母亲也是一脸睡眼朦胧,那困顿全都写在脸上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挂表,已经七点出头了。
下了车后,外面一片漆黑,这是一个我们都从未来过的地方,周围黑漆漆的让人有些害怕。我死死地拽着母亲,就像小时候在黑暗中抓住那唯一的依靠一样。我们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家宾馆,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可是宾馆的条件也不是很好,仅仅就一张床,却要睡三个人。最后母亲为了让我和弟弟睡得舒服点,也没有到床上来。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不知道醒了多少次。弟弟因为闹了一天,又似乎是水土不服,身上起了疹子。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他一身都是,红红的疹子遍布全身,吓得我一哆嗦。我一下子慌了神,只记得老人们说洗盐水澡可能会有用,赶紧给我弟洗了个盐水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弟弟终于不闹腾了,像是折腾累了一般沉沉睡去。我看到我妈,她坐在一边在数钱居然没睡,那沓钱看起来薄薄的,估计还有400多,我心想这大概是一路的开销吧。就这样,在这样慌乱且有些凄惶的一夜未睡之后,新的一天又要开始迎接新的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