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骑着自行车,满脸春风地来到了文工团。
她按照记忆跟自己的战友友好又和善地打着招呼。
然而,那些个平日里头跟原主关系挺不错的姑娘见了她,目光都有些闪躲,看着她的目光,甚至有些同情。
舒悦心里头有些纳闷。
直到副团长将她叫到了办公室,有些惋惜地看着她,道:“舒悦,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苗子,你真的要调职?你考虑清楚了吗?”
这话简直就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得舒悦外焦里嫩的。
调职?她对现在这个工作十分的满意!文工团专供表演,正好她上辈子演戏,唱歌跳舞乐器样样都精通,而且原主当初可是训练了整整三年才进入文工团,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她怎么可能会调职?
这调职了,她去外面上哪儿找一个月五十块工资都单位啊!
上辈子还可以抱着苗青禾的大腿,这辈子苗青禾还在食堂洗碗呢!
她怎么可能调职啊!
她还想着好好表现,然后预支两年的工资给苗青禾做生意呢!
舒悦一脸懵逼地看着副团长,道:“我没有要调职啊,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调职啊?”
副团长从抽屉里头拿出了一份申请,道:“这是你丈夫给你提交的调职申请,上个月我们文工团不是新招了一个合同工叫白梨的吗?这申请上面写明了,你自愿调职,将文工团正式工的名额让给白梨同志,因为这个白梨同志是烈士遗孀,所以政策上面也是允许的,我都要盖章了,不过想着你是团里头的好苗子,所以我才想问问你是不是考虑清楚了。”
舒悦一把拽过了那份申请,这上面的字分明就是沈俊卿那个乌龟王八蛋写的!
这年头就是不好,什么事情丈夫都可以替她这个当妻子的做决定!
白梨一个合同工占了她的宿舍还不算,现在连工作都要霸占了!
调职,让她调去当医务兵!
她放着文工团轻松自在的吹拉弹唱不干,跑去当又脏又累又吃苦头的义务兵?
她脑子不是抽了吧?
义务兵那边有名额,沈俊卿这个王八蛋干嘛不让白梨直接去当义务兵!
非要来抢她的工作!
岂有此理!这该死的白莲花,抢她男人就算了,抢她饭碗?那就不能忍了!
不过,这沈俊卿连申请都递交了,而且上面还冠冕堂皇地写着是为了照顾革命战友,烈士遗孀,她现在要说自己不同意调岗,那岂不是要扣上一顶自私自利,思想觉悟不够高的帽子?
这工作,她不让!这帽子,她也不想戴!这个锅,她更不能背!
毕竟,她还想好好地在文工团好好混下去呢!
“舒悦,你发什么愣?我问你话呢,你要是真想调到义务兵那边去,我就盖章了。”副团长见舒悦脸色一阵一阵的,而且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咳咳了两声,再次开口询问道。
舒悦暗暗地在桌子之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根一把。
再抬起眼,她那双明亮动人的双眸瞬间暗沉了下来,布满了泪水。
副团长见舒悦居然哭了,脸色当即也有些慌了。
“哎哟,你这有话说话,哭什么啊,你要是有什么苦衷,你大可说出来,组织会帮你解决的。”副团长急忙说道。
舒悦毕竟是拿过演戏的,这眼泪既然出来了,那就让它来得汹涌猛烈一些。
豆大的泪珠滚滚涌出来,沾湿了她的睫毛,落在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看得副团长这个四五十岁当妈的妇女,那是心疼得要命啊。
“哎哟,你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别哭了别哭了。”副团长语气都软和了下来。
本来她还觉得舒悦拎不清,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居然将自己好好的工作让给别人,调去义务兵去,心里头是一肚子的火气的,毕竟这些年,她可是花了大功夫培养舒悦的。
自己的心血被别人这般不重视,甚至是践踏了,换了哪个良师益友心里头都不高兴的。
但是现在见舒悦哭得这么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副团长又觉得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和苦衷。
果不其然,见情绪和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舒悦这才一抽一噎地哭着道:“这事儿,这事儿我根本,我根本不愿意的,但是——但是我丈夫他非说白梨同志现在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又干不了义务兵的活儿,非要逼着我将工作让给她——”
“我真的很喜欢文工团的工作,很敬重这里的领导,很喜欢这里的同事——我真的不舍得离开我们这个温馨有爱的大家庭——”
“但是我丈夫他——他还是写下了这份申请——副团长,我不想离开文工团,真的不想离开——”
舒悦又哭又说,那委屈可怜的模样,那挣扎痛苦的态度,真真是让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副团长啪的一下将那份申请拍在了桌子上,道:“岂有此理,就算他是你丈夫,也应该问过你的意见,跟你商量,尊重你的想法才是,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自愿的!”
“这特种团的人手也深得太长了,硬生生塞了一个五音不全的来当合同工就算了,居然还想将你挤走,太过分了!我们文工团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说了算了!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走,文工团永远有你的位置,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还等着你排一出好点的节目呢!”
副团长面色凛冽地说道。
“这,这不会让你难做吧?副团长,我不希望连累你——”舒悦得了便宜自然是要卖卖乖的,十分感动地看着副团长。
“这有什么的,这申请递上来,那也得我盖章才行,你是我们文工团最好的苗子,我不答应放人,他们能怎么样?”副团长嗤笑道。
“谢谢你,副团长,能遇到你这样的领导,简直是我的福气,我一定会好好干,排练出最好的节目,报答副团长的知遇之恩!”舒悦这好听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往外蹦,而且她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满腔诚恳,看得副团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得了,好好干就是了,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出去吧。”
看着舒悦的背影,副团长心里头还觉得有些纳闷,这舒悦平日里头只知道埋头做事,像根木头一样,条件好是好,就是差了点灵气。
但是近日看着,她觉得舒悦这个木头美人,好像鲜活了不少啊——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