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投入到一件事情之后,便无暇顾及其他,也没有太多闲心去感时伤怀,这反而让周朗真正的脱离了阴影,变得忙碌起来。
经过一个星期的筹备和沟通,周朗他们买来的三台二手设备,终于如期的发到了下面的三个县城美容院。
为了稳妥起见,除了上次去谈过的尊雅美容中心是采取的分成的形式,其他的两家都是租赁的形式,一个月租金一万。
其实按照热吉玛做一次两到五千的收益来算的话,这个租金一点都不贵,甚至算十分便宜了,毕竟,只要一个月能找到三五个顾客,就轻松回本了。
但周朗的建议是放长线,钓大鱼,先得让下面美容院老板有利可图,他们才会尽心尽力的去推广这个项目,等他们尝到甜头后,你到时候再提高租金,或者按比例分成,他们也是完全拒绝不了的。
至于周姐那个尊雅美容中心,因为她确实是个明白人,也有马旗的关系在那,就不太好忽悠,只能按照分成模式去谈,五五开的分成,这样大家都不吃亏。
这中间,周朗接到过一次孩子的电话,说是已经开学了,有点想爸爸,问他啥时候回来,他只能含糊其辞说快了,从电话那头隐约可以听到妻子的声音,应该是她指挥孩子打的,但周朗当时忙着送机器,也就没有多想,很快就忘了这个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周朗再回想起那个电话,就觉得有些不妥,自己当时太过于敷衍了,可能给孩子的心理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
想到这里,他便决定再给儿子打个电话过去,好好关心一下他最近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嘟……嘟……嘟……”
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周朗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多,儿子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
为什么会没人接呢?
正在犹豫的时候,电话通了,不过那边没有声音,应该是自动接听的。
儿童电话手表有自动接听的功能,只要超过六声没人接,就会自动接起来,这个功能主要方便家长在孩子玩疯了忘接电话的时候,能把孩子给叫回来。
这是有一次儿子跑游乐场去玩一直不接电话后,周朗给儿子手表上设置的,看来现在还没人改回来。
“妈,你说啥呢”
正当周朗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隐约传来了妻子的声音,应该是在客厅里和她妈聊天。
看来这孩子应该是又把手表藏在房间,设置静音模式了,这样外面完全听不到手表的动静,但电话通了之后,收音效果还是可以的。
“孩子,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啊,你看看这个东西”
“啊,你怎么找到这个了?”
因为看不到画面,周朗在那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母女俩究竟有了什么发现。
“你和周朗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日子不打算过了吗?”
“妈,我没有,你别多想,这不是最后的结果,只是一个回执单,不代表真的离婚了”
听到这里,周朗才明白,丈母娘应该是不小心发现了他们离婚登记的回执单。
“你当妈妈是傻瓜吗,现在婚姻法离婚登记一个月就可以领证了,你看看这日期,没几天了”
“妈,不是登记了就一定要领证的,也可以不领的”
“别废话,你给我把周朗喊回来,人都不见了,还想继续骗下去!”
“妈,我跟他的事,你能不能别管”
“什么他的事你的事,你是我女儿,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你要还当我是妈就听我的,赶紧把他找回来”
丈母娘看来已经生气到极致了,语气越来越重。
“我跟他有点小误会,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去办了这个离婚登记,但过段时间冷静下来就好了,妈你别着急”
“还过段时间,我看过段时间你就直接把证领回来了吧,别糊弄我,我就一个要求,必须把周朗给我找回来”
“妈,你别这样,我们之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呀你呀,我说怎么最近看你早出晚归,升职加薪的,是不是觉得自己能了,嫌弃人家周朗了,我告诉你,有钱的男人多的是,但真正愿意跟你走下去的没几个,夫妻是百年修来的缘份啊,你就这么不珍惜吗?”
听着丈母娘对妻子说的这些语重心长的话,周朗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确实是个聪明的长辈,明显已经看出自己女儿的心思,但不愿意点破,想给她保留一点面子。
这一点,孟子仪如果都察觉不到的话,也算是枉为人女了。
“妈,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哎呀,时间到了,我要去培训班接儿子了”
接着便是一声门响,看来妻子是找借口溜了。
孟子仪知道,在对自己的任何一点点小心思都洞若秋毫的母亲面前,她根本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去,只能溜之大吉。
“唉!”
听到丈母娘的这一声长叹之后,周朗也挂掉了电话。
这次无意间偷听到的母女俩对话,对他来说,其实信息量很大。
首先,是妻子已经升职加薪了,前面刚被财务审计,转头就能够升职,这说明刘朋的能量在这个公司里大得可怕。
其次,妻子说了跟周朗离婚登记只是误会,到时间了不一定会去领证。
他知道,妻子是肯定不愿意在父母面前说谎的,这就说明她心里还是对与周朗复合抱有幻想。
而这个复合的幻想,绝不是仅仅是为了安抚父母,肯定还有背后的计较。
只是这个计较,到底是算计周朗,还是算计别人,就无从得知了。
整个夜晚,周朗再没有出门,一直在思索着这背后的逻辑关系,但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直到困意袭来,最终沉沉睡去。
“我是阳光开朗大男孩……阳光开朗大男孩……”
电话吵醒周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
周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儿子的名字。
“喂,爸爸,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吗?”
儿子脆生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仿佛天籁。
“对啊,你干啥去了啊,怎么没在家啊”
“哦,我去学街舞了,你不知道吗,我妈给我报了个街舞班,每周五都要去学一个小时”
“噢,跳街舞的小孩最帅了,你啥时候给爸爸表演一个啊”
“好啊,等你回来,我跳给你看”
……
挂掉电话后,周朗已是泪流满面。
不止儿子需要爸爸,有时候,爸爸可能更需要儿子。
作为韶华已逝前途渺茫的中年男人,很多时候,孩子才是支撑生活和未来全部希望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