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里的两人安安静静的听着,大堂里各种各样的闲话。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结了账离开。
又回到粮铺,买了粮食,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两人才出了城。
牵着新买的牛,两人没有坐车,牵着牛和骡子慢慢的走在路上,
“你说安置流民的那些消息是真的吗?”出了城,就两人,赵大成斟酌着开口问了,
“应该是真的,上回不就听说流民在永州府外的乱象了,官府再不想办法,到时候流民和本地的村民矛盾激化,还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事?”
还有他们之前被流民拦路抢劫的事儿,估计也不是少例。
“咱们就只能等官府的安排,到时再小心防范,”
消息还没有确认,两人回到家里,也没有和赵大娘他们说。
对于家里多出来的牛,赵大娘他们心中也有预感,之前两人已经多次说过要买了。
就是现如今家里有两头骡子一头牛,后院的牲口圈实在拥挤。
而且家里就两亩地,稻草不多,喂三头牲口,确实捉襟见肘。
围在圈外,瞧着里面的牲口,
赵大娘:“咱家牲口多了些,冬日里,没有青草,家里的稻草根本不够,要不要找村里人匀一些。”
赵大成:“可以,过几天,收上来的稻草应该都干透了,到时候找村子里的人家多换一些。”
一旁的林兰华也点了点头,之前一直囤人吃的粮食,都没想起来骡子,
不过山里的草、树叶数不胜数,到时候牲口的吃食应该没啥问题。
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多交租税的事儿,怨声载道,本来以为新收了粮食,可以吃几顿干的,结果大半都要上交官府。
也要和前两年一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
村子里心里有数的人家,手边宽裕一些的,知道去镇上、县里买些粗粮回来囤着。
自从要租税要多交之后,县里的粮价就开始慢慢在往上涨,弄得十里八乡人心惶惶。
周村长缓过劲来,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提醒村民按时缴纳租税,相对富余一些的村民,尽管心里极度不舍,
碍于官府的威慑,不得已称着粮食去上交了,
赵大成和周二刚家,找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节点,一块儿去缴纳租税。
骡车拉着粮袋,两家人在后面排着队,林兰华今天也跟着一道来了,
一行人到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排起了长队,
从衣着看来,好些人都是一个特征,穷。
正值秋收,村子里正常种地的人家,这个时间节点交不上粮食的很少,
只有那些家里的日子极不宽裕的,或者是家里没有地,佃人家的地种的佃户,会出现交税困难的状况。
瑶塘村在附近的村子里还算好的,这样的人家少,最穷的李老三家,前几天已经把粮食都交齐了,
李老三家里原来还算富余,有十好几亩地,其中良田不少,但是后来李老三下田的时候,不注意被竹叶青咬了手,
他反应算是快的,立马削掉了伤口周围的肉,但还是残留了不少毒素,怕花钱,没有去看大夫,只找了些草药敷,
后来拖得严重了,才去看的大夫,花了不少钱才治好,身子也比原来差了不少,
太重的活计都干不了,都是他媳妇带着两个半大的儿子辛苦,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
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找苦命人。
李老三的媳妇后边又怀孕,生产的时候遇上难产,好不容易生下孩子,人救回来了,身子却需要时不时吃药调养。
一来二去,家里就拖垮了,这两年周家的两个儿子均已成年了,老爹的身体也养好了不少,底下的两个弟弟和妹妹也懂事,日子才勉强起来一点,
又遇上租税上涨,他们家交了税之后,剩余的粮食根本难以支撑到明年秋天。
林兰华只看了几眼周围,心中长叹一口气,没在看了,各人有各人的难,各人有各人的苦,遇上这样的世道,管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其他人。
她压下脑中的各种想法,重新抬头看着前面收粮食的胥吏。
收粮的胥吏带着称粮食的斗,百姓交粮食的时候,还得给胥吏陪笑脸,说好话,私下里需要给那些胥吏孝敬,
不然称粮食的时候,胥吏朝着装粮食的木斗猛踹几脚,装得冒尖的粮就会陷下去好些,这时候在想给孝敬,胥吏也是不收的,随你如何哭求,他都不理会,必须得添粮食。
给了孝敬的,胥吏才不会做啥小动作,木斗装得平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手给过了。
后面排队的人瞧着他们的做法,没人再敢不识抬举,尽管心里如何不舒服,当着胥吏的面也陪尽小心,说尽好话。
林兰华在人堆里瞧着,心中憋屈的紧,交粮食的时候,她站到后面去了,前面赵大成和周二刚家父子三人一块儿缴纳的。
几人都不是头一次缴纳粮食,早早就备好了铜板,递户籍过去的时候,悄摸的把铜板塞过去,
胥吏掂量掂量手里的十来个铜板,没有为难他们,轻抬手,就放过去了。
两家人交了粮食,没有立刻返回村里,而是去粮铺购买粮食去了,
因为交租税的事儿,这几天买粮食的人不少,再有盛州流民造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十里八乡,
好些条件好些的人家,未雨绸缪也好,防患于未然也好,都开始囤粮食,
现在县里的粮价已经涨到了一百二十五文一斗了,排队的人还是很多。
赵大成排队买粮食去,他凭手里拿着的户籍,或者过所,就可以根据上面的人数买相应的粮食,不需要一个个去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