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素娟因为上次动了胎气,所以一直卧床休息,听到这个消息,严素娟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她身边的嬷嬷忙按住了她:“哎呀,小祖宗,小心孩子。”
严素娟笑着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自己的肚子,笑道:“痛快,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痛快的一天,周少瑾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她还能回来吗?真希望她能回来,被云南王关在囚车里押回来,起码是个斩立决,严重的还有可能诛九族。”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这些天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迸发出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我长这么大,何曾有人这样欺辱我,这个周少瑾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将我放在眼里,当众羞辱我。”
身边的嬷嬷劝了好久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我还有孩子,宋家嫡出的孩子。”严素娟正说着,她派在嫣红身边的小丫头悄悄走了进来回道:“少夫人,姑爷被晋王殿下的人接走了。”
严素娟冷冷一笑:“知道了。”
虽然她嘴里骂周少瑾,但是不得不说,周少瑾看人是比她准的。
不过,周少瑾有可能永远留在西北了。
此时,周少瑾经过一夜奔袭已经来到了西郡以北三百里的武关。
这里是大寒的北大门,出了关是戈壁,绕过戈壁再走八百里才是单鞑人的聚集地。
周少瑾勒住马缰,回身对林仙儿和苏晴道:“休整,清点人数。”
苏晴和林仙儿将跟随而来的人一一清点:“一千人,不多不少。”
这一千人是凌玖宁从各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正要出关,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寻声望去,骑马赶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姬言州。
他气喘吁吁的驱马赶到周少瑾的跟前:“你们走怎么不带上我?”
林仙儿一脸惊讶的道:“你怎么来了?逃出来的?你竟然做逃兵?”
姬言州笑道:“你们不也是?”
林仙儿一脸无奈的道,“我们不是逃走,我们有任务。”
苏晴摇摇头:“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你是在军中长大的,你父亲是秦州牧,没告诉你做逃兵的后果吗?”
“我见你们闯出大营,就顾不得想这些了。”他说着目光落在了周少瑾的身上。
周少瑾迎上他的目光:“你知道我们要去干嘛吗?”
姬言州点点头,笑意里带着些许得意:“起初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去单鞑的后方,偷袭他们的王庭。”
周少瑾点点头一脸严肃的道:“对,但是我们带出来的这一千人,说是骑兵,可是与单鞑的骑兵有很大差距,所以,我们此去九死一生。”
说完此话之后,周少瑾侧头看了一眼姬言州:“你怕不怕?”
姬言州摇摇头,侧头看向周少瑾:“用我们这一千人的性命, 换取西北五郡百姓的安宁,值了。”
苏晴试探道:“若是你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弟弟妹妹了。”
姬言州听了此言之后,忍不住笑了:“若是大寒边陲保住,那他们就能在周家安稳生活下去,我也没什么可挂念的,而且——”
说到此处,他两颊一下红到了耳底,“能与少瑾一起赴死,是我的荣幸。”
虽然“少瑾”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喊了无数遍了,可是这却是第一次当众宣之于口。
周少瑾听了此话一回神,脸色渐渐冷下来:“启程吧。”
林仙儿白了他一眼:“你咋还贱嗖嗖的。”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飞驰向前。
到了武关,守关的大将是英国公的小儿子冯云舒。
姬言州奉上通关文书之后,冯云舒拱手道:“敢问是哪位将军率骑兵出关?”
“秦州牧姬尧之子姬言州。”姬言州知道周少瑾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冯云舒早就听说姬尧战死在秦州的事情, 听闻姬言州是姬尧之子,心里更加敬佩。
“开关放行,云舒在此恭候姬将军凯旋!”
周少瑾和姬言州等人在冯云舒的注视下,西出武关,进入了茫茫草原。
这边凌玖宁在周少瑾走了之后命人清点人数,得报:共出走八百九十八名士兵,丢失马匹一千零一匹。
凌玖宁怒不可遏,传令加快行军速度,五天内赶到西郡城外。
消息一出,各方都相继得到了消息。
包括被围困的林青峰,和围城的单鞑左贤王阿布善。
林青峰苦守西郡三 十几天,城中已山穷水尽,若再无增员,定然城破。
而此时他收到了飞鸽传书。
看到短短几个字的书信,宛如绝境逢生一般,又燃起了斗志。
他立即将这个消息传令下去。
一时间,西郡城沸腾了,他们盼的援军终于到了。
阿布善得到消息比他还要早一点。
他不怕与寒军打仗,他怕的是没仗可打。
对他来说,大寒的十万西征军等同于十万两脚羊。
他的小伙子们终于有吃的了,不用再挨饿了。
他告诉自己的士兵:“一大批两脚羊来了,到时候我们的补给又不用发愁了。”
“阿布善汗王,消息准不准,前段时间不是说有几个女人带了人朝我们这边来了,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到人。”
“准准准,这次准了,架上锅等着吧。那几个女人八成是不敢来西北,逃走了,哈哈哈……”
左贤王身边的寒人谋士洪畴一脸担忧的道:“会不会是他们的瞒天过海之计,那几个女人万一带人去了草原袭击王庭怎么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阿布善和其他人的嘲笑:“你们寒人是不会明白草原的厉害的,莫说是几个女人,就算是凌玖宁亲自出马,也未必在大草原活下去,更不用说找到我们的王庭了。”
阿布善身边的年轻将领巴尔特骄傲的道:“一进草原,他们就会迷失方向,会渴死,饿死,晚上被狼群咬死,草原对我们来说是家园,但是对你们寒人来说,是无边无际的地狱。还是想想如何分割吃掉那一群两脚羊吧。”
在他们嘲讽周少瑾等人的时候,周少瑾带着一千骑兵,奔袭千里到了南朗雪山脚下。
在静谧的夜色中,天际的星河璀璨与白皑皑的雪山相连,山脚下有篝火在燃烧,有牧民在歌唱。
这里是如此的安宁、祥和。
他们不受战乱的侵扰,不必担心外族的劫掠,享受着单鞑大军从关内南人手中抢来的食物、衣服,甚至是女人。
若是周少瑾不来,他们就可以在这里躲过风雪,安稳过冬。
因为林家被灭之后,大寒已经没有了克制单鞑的利器。
当年二十三岁的林振横扫草原,无论他们躲到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他们。
可是现在的大寒已经没有一个像林振这样的少年将才了。
更没有人熟悉草原地形位置,所以他们的王庭才会如此安心的迁徙到这里避风过冬。
周少瑾骑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篝火。
“我们什么时候突袭?”身旁的姬言州问道。
“等篝火熄灭的时候,现在,下马牵马徒步前进。”
林仙儿对痴痴望着周少瑾的姬言州道:“前面的篝火,我们看着很近,其实怎么也得有几十里,若是现在贸然前进,会打草惊蛇的。”
姬言州恍然的点点头。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天空由乌蓝变成了漆黑。
不远处的马圈中一匹老马传来警觉的嘶鸣声,周少瑾一声令下:“上马,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