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良辰吉日。
沐家从门前十余丈之地往内,开始张灯结彩。
大红的灯笼隔个半寸挂一个,鲜艳的红绸随着微风翩翩飞舞,门口两侧摆放着颜色艳丽的菊花,沐家今天真是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村民早早地围在沐家门口,相熟的村民挤在一大声聊着琐事,孩童们在周围奔跑嬉戏。
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现场闹哄哄一片。
噼里啪啦…年长一些的孩子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嚷嚷着:“新郎官回来啦,嘻嘻…”
沐霖云面带得体浅笑,坐在马上不时向众人拱手示意。到目的地,他从容下马,迈着沉稳的步伐,掀开轿子的门帘。
沐霖云柔声低语:“夫郎该下轿了。”
程野顿了一下,才忐忑的将手伸向沐霖云。
程野虽说已是第二次与沐霖云举行婚仪,可心中依旧难免紧张。与一个人携手走过一生,白头偕老,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豪赌,他的心里一时涌起无数隐忧。
沐霖云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体紧绷,低声宽慰道:“别怕,有我在。”他原本有一些激动慌乱的心绪,在程野面前飞速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他是夫,他是程野的天,他不能慌更不该自乱阵脚。
沐霖云抱起程野往大门迈,程野担忧的小声说:“我挺重的,要不我下来走。”
沐霖云全程含笑,轻声低语:“阿野,相信我好吗。”
沐霖云面对众人打趣的眼神、调侃的笑语。全应对自如,犹如泰山般稳重。
他面不改色的抱着程野步入正堂,行完礼后,又抱着人送进喜房轻轻放于喜床上。离去应酬,也不忘交代道:“冬竹,送些糕点给少夫郎。之后你不必在外面守着,到房里陪他说说话,免得他一个人待着烦闷。”
“是,少爷。”冬竹身着一身崭新的服饰,乐呵呵地回应:“我一定把少夫郎照顾好,请少爷放心。”
今日乃是近来最佳的良辰吉日,大青村共有三家举办婚事。
程野的前养兄程承德也在今日摆酒席。然,程承德今日的酒席,除了那些因亲戚关系实在抹不开面的人之外,无论是章氏还是程氏一族的人,即便同在一村,也无人前往。
与今日另外两家同样成婚的人家相比,程承德这里简直冷清到了极致,到了门可罗雀的程度。
白日里村民一部分到刘家、喝刘耀宗的喜酒,他是村中最年轻的秀才,未来不可估量,现在正是结交的好时候。
虽说刘家的酒席不如沐家举办的盛大,也算热闹。
沐家在大青村是独一份的特殊,村中有身份地位的全去了沐家,就连他们程承德本族中人,但凡身份有点分量的都去了。
程野和沐霖云上次成亲时间比较赶,也没有通知外人,很低调,就算有人听到风声,沐家没放出确切的消息,外人也不敢随意去他家。
沐家那二三十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可不是摆设。曾经有人私自硬闯,那可被打的不轻,在家足足修养了半年,才能勉强下床行走。
上次程家让外人帮忙倒是成功闯了进去,不过一个村的人都跟着遭殃,出了一波血,才将事件平息。
这次不一样,沐霖云的成亲之事,沐家早早放出消息通知了时间。
还有一个蓝袍道人青尘子与白袍僧人了尘大师,听闻程野与沐霖云此次吉时,是两位高人亲自算的时间,并且还亲自主持参加。
村民偶尔见过两位,一见就悟了什么叫仙风道骨,什么叫修为高深,反正就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明之感。
加上两人的徒弟悟道、悟心,时常在村中走动,顺手帮不少人解决过小麻烦。
村中众人对两个小师傅很信服,对他们的师父更是推崇备至。
这些人也想借机去结交两位高人,以上种种缘由,沐家今日可谓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沐家的院子为了这次喜事,提前三天就开装扮。那大红的灯笼,鲜红的绸缎,在离他们家门口三里地就开始挂。
沐家花重金请来一个戏班,在沐家大门处的石板场上唱戏,有什么《天仙配》、巜蛇妖传》、巜杨门女将》等,要唱通宵呢!
附近几个村里喜欢热闹的小孩大人们,早就堆在他们家门口看热闹。
沐家还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洒一次喜糖,那些人围在那里更不肯走了。
每当喜糖在台上往下抛撒散,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孩子们你推我搡地争抢着,大人们也忍不住加入其中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有吃有玩,天黑了众人都舍不得回家。
那些参加刘、程两家婚仪的人,听闻沐家这边有戏曲表演,热闹的不得了,也纷纷跑来听戏。
夜色如墨,沐家大门外的石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声鼎沸,宛如参加盛大的庙会一般,这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们挨挨挤挤,几乎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明明是冬天,硬是让人们挤出一身热汗。
沐家大门外的戏台上,唱戏的演员个个身着华丽的戏服,粉墨登场。他们的动作夸张,唱腔了得,余音绕梁。
台下的众人看得痴迷不已,跟着表演的内容时哭时笑,还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双手拍都快的冒烟了。
在戏曲演员换场时,聚在一起的众人难免八卦,有刘姓族人道:“今天去接亲,别提多倒霉。一路上,先是拉嫁妆的车轱辘突然掉了,大家手忙脚乱地忙活好一阵子,才收拾好。
刚走了一段路,不知今天刮过什么妖风,一棵碗口那么粗的树给风吹断,横在路上,拦住去路。
那场面,可真邪乎!今后这两人的日子如何?不好说,不好说哟。”说完,他高深莫测地笑着摇头,脸上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周围的人纷纷好奇地追问:“真的假的,有这么邪乎。”
众人的脸上满是惊愕与好奇,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唐家女子,可真是谁娶谁倒霉。”有人撇着嘴,微微摇头。
“可不是嘛,就她那人品,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另一个人附和着,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嫌弃。
众人对视,想到娶了唐嫣然的是刘耀宗,便闭了嘴。
此时,又有程家的族人说:“嘿,你别说,今天程氏章艳那张脸白得跟鬼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新娘子没进家门多久,婆母就……嘿嘿……章艳那尖酸刻薄的人,今后啊,有好戏看啰。”
说话的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似乎已经看到即将上演的好戏。
旁边的听众,也纷纷露出意会的笑容。
而章艳也不知究竟是吃坏了什么东西,竟整整拉了一夜肚子。整个人虚脱无力,再加上睡眠严重不足,能强撑着完成婚礼已实属不易,脸色若能好看那才奇怪呢。
她之所以如此,是夏风在章艳喝的糖水里专门下了巴豆粉。
“嘿!你们知不知道,程实跟个乞丐似的回来了。”有人突然故作神秘的说。
“快说说,这到底咋回事。”众人的好奇心一瞬勾起,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侧着身体,急不可耐的追问。
“程实那家伙,披头散发,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整个人又黑又瘦,怀里紧紧抱着一把破斧头,哆哆嗦嗦地来到程家门口。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要饭的,等到他开口喊人,大家伙才发现原来是程实。”说话的人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地描述着。
“然后呢,他咋就弄成这副模样,到底啥原因啊?”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追问。
“说是拿着钱跟着别人跑船去,哪知道倒霉透顶,竟遇到了水匪。那帮水匪不但抢货,连船都给弄翻了。他自个啊,差点死掉,能活着回来都算是命大。”那人接着说。
“哼,要我说这就是报应,先前跟他借钱,他跑了躲起来,现在钱没了,人也差点淹死,活该!”
“对!绝对是报应。”大家应和着,脸上露出或解气或幸灾乐祸的表情。
众人这么一对,发现今天三对新人里,要说顺利完美进行,那还得是沐家这一对。
“他们也不咋顺吧,第一次不是被程家给鼓捣黄了吗。”
“哎呀,好事多磨嘛。”
大家嘴上聊得热火朝天,眼睛不舍得从戏台上挪开半分,嘴里嚼着抢到的喜糖。真真是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