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听闻你让厨房重做,姆父来看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沐霖云的姆父沐从云特意提高声量说话,那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提醒着院里的人他的到来。
随着话语声落下,沐从云那儒雅的身影缓缓步入院中。他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气质温润如玉,眼神中满是对沐霖云的关切。
沐霖云听到姆父的声音,连忙起身相迎。“姆父,并非饭菜不合胃口,只是……”沐霖云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向姆父解释。直说是因为程野,姆父会不会对程野对有看法。
而此时,春莹、夏风、秋霜和冬竹四人也赶紧回过神来,恭敬地向沐从云行礼。
沐从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听到下人说沐霖云大早上吩咐加餐,就猜到那位特殊的花印公子来了,他特地找个借口来见一见人。
不想还是来迟一步,人已经走远。
沐从云见沐霖云犹豫的模样,心中好笑,现在就开始为人着想,怕他生程野的气。
“主夫郎,看那。”冬竹年龄最小,活泼一些,先开口说道。冬竹的声音清脆,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沐从云顺着冬竹手指的方向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块巨大的青石。石头上长满青苔和矮蕨类植物,十几支灵芝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沐从云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惊叹。他看向巨石上大小不一众多灵芝,加上蕨类植物很有些山野趣味。
院中昨日还无这块奇景巨石,稍一思索便知是谁送的。他故作惊讶惊讶: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到儿子刚才的为难,便好心的说:“不知是谁如此大费周章,有心了。”
沐霖云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有数,便含笑回道:“程野刚送的。”
沐从云柔声问:“哦,怎么送进来的?”他看出儿子心情不错,甚至称得上是愉悦,便继续问。
“主夫郎,程公子单手举着就这么这么跳进来。”冬竹情绪特别激动,暂时忘了规矩。忙手舞足蹈向沐从云演示,程野把这块巨石送来的情形再现。
沐从云笑盈盈看着冬竹的表演,他眼角余光时刻留心观察沐霖云的反应。
他见沐霖云并不阻止冬竹,从中可瞧出儿子对这位程公子,确实有几分特殊。
沐从云顿时心中有了想法,不由开口说:“西厢房需要布置吗?”西厢房是沐霖云未来另一个半的卧室,他这是在问沐霖云是否有和程野成婚的意思。
沐霖云与姆父对视,他眼神闪烁一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轻声道:“先布置着吧。”
他肯定了沐从云的猜想,他确实有和程野成家的想法,他身体不好,但也可以给与程野足够的庇护,即便他真的不幸有个好歹,沐家也能够护持他一生。
再者他心中有个直觉,程野也许真的可以治好他的病,他不想错过。
沐从云闻言笑的更开心,他就知道沐霖云对程野不一样,他这个儿子呀!若是他瞧不上的人,他自个儿早想办法把人轰出去。
都说当年是唐家前来退亲,可外人却不知,实际上是沐霖云故意传递错误消息,让唐家误以为他命不久矣,沐家为救他变卖家产入不敷出,从而迫使唐家主动放弃婚约之事。
当年年少的沐霖云千算万算,忘了算唐家不是人,是没有礼义廉耻的畜生。
婚约确实如沐霖云算计的那样,唐家人放弃了。
可哪曾想,唐家实在不是个东西。他们堂而皇之地来退婚也就罢了,竟然还选了那么一个令人恶寒的时机。但凡有点良知、知廉耻的人家,也断不会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当年这门婚事本就是唐家算计而来。沐丰茂与唐家老太爷有旧,不过是去他府上做客,就莫名其妙地有了这么个婚约。
沐老夫人和沐从云当时就不情愿,但因顾及着沐丰茂的脸面及感受,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只是一直拖着没有交换文书。
沐霖云被人暗害落水后,身体变差,引发身体毒素爆发,情况十分危急。
唐家却几次三番地来催促早日成婚,话里话外全是若沐霖云弄不好去世了,成过婚也算是大人能进祖坟。
这可把沐从云和沐老夫人气了个好歹。
当时沐家忙着四处求医问药救治沐霖云,才暂时没空理会唐家。没想到却让唐家自以为是地认为沐霖云爱重唐家小姐,与沐家来往时更是高高在上、得寸进尺。
沐霖云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一些,唐家那没脸没皮的竟然在沐老夫人六十寿宴当天闹事,只是为了不退还沐丰茂送的订婚信物,一块价值连城的紫玉。
这下两家算是彻底闹掰,沐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总算不用再顾忌往日的情面,往后唐家在沐家人眼里便什么都不是了。
沐从云暗讽:还真当唐家的小姐是香饽饽,他们沐家非她不娶?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怎配得上他家的云儿。
至于云儿被气的吐血,全是那畜生般的生父在他孕期给他下的毒药所致。害的云儿从出生起,就被毒祸害得身体不太康健。
唐家不分场合闹事,云儿因此情绪激动,引动体内慢性毒药反应才吐血,可不是他儿子舍不得那个花痴女。
婆婆见云儿吐血,一时急火攻心,头晕没站稳。她晕倒与唐家的小把戏无关,不过是焦心云儿的身体。
哼,这几年那唐家姑娘的婚事怎么都黄了,真当是意外?唐家生意日益落寞,真以为只是生意经营不善?这次唐家与刘家的婚事,他不想再出手。
刘耀宗有个青梅竹马的舅家表姐,两家本有默契,等刘耀宗考上秀才就结亲,所以平时他舅家可没少帮衬刘耀宗。
结果刘耀宗一朝得势,另攀高枝,一脚把他舅舅家给蹬开。唐嫣然找这种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他就等着瞧她的报应。
沐从云脑中想了如此多的事,也不过在转瞬之间。
此时,院门外传来嘈杂之声。原来是沐霖云的阿公阿婆两人携手而来,看望沐霖云。
沐霖云的阿公是沐丰茂,而阿婆姓甚名谁无人知晓,其来历十分神秘。
阿公看到巨石后跃跃欲试,想要上前一探究竟,阿婆却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他便立刻乖乖坐回去,端起茶杯有模有样的品茗。
沐霖云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程野的身影,不知两人以后会如何……但他很快打住这个念头,心中暗道:君子不可妄念。他忙在心中叫停自己的胡思乱想。
“如此巨大的石头,那小子究竟是怎么弄进来的?”沐丰茂满心好奇地发问。
沐从云面带笑颜道:“冬竹,你来给爹娘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冬竹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主夫郎。”接着,他便开始手舞足蹈再一次表演。冬竹的动作夸张而生动,将程野举着巨石进入院子的场景活灵活现地展现出来。
沐老夫人看的惊呼声不断:“这么厉害,小伙子不简单呐。”
沐丰茂倒是满意的点着头:“那小子看起来是有两把刷子。”
就在这当口,夏风双手高高举起一个被白布覆盖着的物件,缓缓从众人面前走过。
冬竹早前得了沐霖云的暗示,找来一块白色棉布,将那磨盘般大小的灵芝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奈何冬竹自己力气不够,搬不动这物件,便悄悄请夏风帮忙。
可谁料,夏风这人实在太过板正,竟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举着东西在众人面前经过。
冬竹在一旁慌张的一直向他递眼神,奈何夏风跟木头似的不理他。
沐丰茂倒是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便探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还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说着,便站起身来,朝那物件走去,轻轻掀起白布的一个角,只瞧了一眼,顿时惊得连忙把手放下,忙道:“好东西,快收起来。”
夏风一板一眼的回:“程公子送的,不知是何物。”
沐霖云温和的解释:“程野说沐家大厨厨艺好,让帮忙炖汤,大家一起食用。”沐霖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沐丰茂和沐老夫人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沐从云浅笑着安静`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祖孙三人的谈话,他忽然注意到在沐霖云说起程野时,春莹正用一种自以为隐蔽的目光偷偷观察他们反应。
沐从云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只见春莹穿的很是鲜亮,神态格外柔顺的须沐霖云身边蹭,沐霖云的眼神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沐从云注意到这点,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心中暗道:若是敢向云儿伸手,别怪他这个当姆父的心狠。
他微微眯起眼睛,决定暗中好观察观察春莹,他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人伤害他的儿子。
沐霖云忽然咳嗽的停不下来,春莹急忙上前帮他拍背顺气。
不料沐霖云咳的更厉害:“咳咳咳……熏的什么香,咳咳……你下去。”
沐从云急切的站起身,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推开:“没听见吗,不知云儿难受,还熏敢如此重的香气来呛主子,今后不必来跟前伺候了。”
春莹梨花带泪的跪在地上,凄凄哀:“老夫人,莹儿并没有……”
沐从云厉声打断:“刘嬷嬷还不带她下去。”
春莹被两个粗使嬷嬷捂着嘴拖了下去。
沐从云厉声打断:“刘嬷嬷,还不带她下去!”春莹惊慌失措,还未来得及再出声,就被两个粗使嬷嬷捂着嘴强行拖了下去。
沐老夫人悠悠开口:“从云啊,念在她年少无知,就不要重罚了。”
“可是,母亲……”沐从云皱眉,满心不甘地说道。
沐老夫人缓缓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急,过些日子就将她送走。老头子,走吧,你不是还有事要办。”
沐丰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嗯,对,有事,霖云明天再来看你,我们先走了。”夫妻二人起身,匆匆离开。
沐霖云微微抬起头,那苍白的面容如纸一般,几缕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虽带着一丝疲惫,却透着坚定的光芒。他轻抿着嘴唇,努力抑制着咳嗽,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他身体的不适。
他再次停下咳嗽,声音虽有些虚弱却不失沉稳:“阿公阿婆,慢走。下次孙儿去看望二老。”
沐丰茂背对着众人挥挥手。
他因咳得太过用力,那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他微微扬起嘴角,试图宽慰满脸担忧的沐从云,道:“姆夫不必忧心,儿心中有数。儿打算去镇上一趟。”
沐从云拧眉满脸不认同:“你才刚醒,身体还十分虚弱,暂时不去外面,如何?”
沐霖云挺直了脊背,眼神坚定:“儿去找华大夫有事相询。再说,即便出门,行走时有马车,乘坐时又有仆人照顾,不会有事的。”
沐从云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慈爱与担忧。他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唉,姆父总是心疼你的。也罢,你既然如此坚持,那就去吧,自己多加小心。”
沐霖云的身姿挺拔如松,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他脸上洋溢着自信轻松的笑意:“姆父宽心,儿不是三岁稚子,晓得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