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野再次醒来时,月娥早已高悬当空,肆意地向大地挥洒着月华。
程野看着屋外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上,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纱,景色是十年如一日的单调枯燥,但与记忆中荒凉的末世夜晚相比,简直美得像仙境。
程野忽觉膀胱憋胀得难受,匆匆跑到茅厕解手。
他放了水之后,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各种美食,什么炸鸡啤酒、小烧烤。一瞬感觉饥饿难耐,他便想着去厨房找些吃的。
不料,厨房竟被“铁将军”把守得紧紧的,连一丝缝隙都未留下。
程野看着那紧闭的厨房门,心中冷笑连连,决定去找章艳拿钥匙开门,在这个家中,他为他们当牛做马了十几年,如今只是吃几顿饱饭,难道不是他应得的吗?
程野有异能在身,变的耳聪目明。
他尚未靠近章艳的房间,便听到里面有一男一女在轻声交谈。仅凭借男人的说话声,程野就分辨出了此人的身份——程实,那个一直躲在章艳身后冷眼旁观他被虐待,又视他为无物的便宜父亲。
程野暗自猜测,程实应该是刚从采石场赶回来。这是他进去要厨房锁的钥匙,一定会引起程实的警觉,他直觉他比章艳难对付。
他还没能脱离程家,暂时还是不要和程氏夫妻正面撕破脸为好。
古代都是孝大于天,到时候他跟他们起冲突,吃亏的只能是他。
程野本身对章艳夫妻的谈话不感兴趣,转身就欲离开。然,他身怀异能,耳聪目明,那些对话仿佛的意识一样,一个劲地往他耳朵里钻。
只听那程实说:“冲点炒面粉吃就行,大晚上不费事儿。那野小子马上 十六 岁了,得赶紧给他找户人家,不然他到时候乱来,丢的可是我们老程家的脸。”
章艳的语气中充满怨恨:“就凭他也配嫁人?他就该孤寡老死。要不是因为他,我的女儿怎么会被人换走?他怎么就不干脆死在山里。”
程野行至离章艳房间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仍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不由得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此时,他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缠绕,有难过,有悲哀,有无奈,还有深深的愤怒和恨。
程实一边呼呼地吃着东西,一边抽空回应道:“你别再让他进山了。如果他真的意外死在山里,万一那边来找我们要人,到时候可怎么办?那位夫人一看就出身富贵人家,我们惹不起。”
程野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原来,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一个随时可能招来麻烦的人,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物件。他想起自己这些年在这个家中所遭受的冷漠与不公,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愈发强烈。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章艳嘟囔道:“死在山上有什么,那是意外,凭什么找我们要人。”
程实生气地压低声音说道:“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以为别人是傻子吗?好端端的他上山干什么,又不是活够了去找死。别人要是追究起来,你第一个跑不了。”
程野听到这话,终于死心。程家人从来都不想让他活着,只是也不能让他随便死掉,至少他的死在明面上要与程家人无关。
程野的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章艳那么讨厌他。他不但不是她亲生的,还是与她亲生女儿互换身份的孩子。
他也懂了,为什么程家人巴不得他早死,却又不敢真的出手让他死在程家。原来是怕他生母那边的权势,怕那边找过来,他们没法交代。
所以,他们成天耍着小手段,生病不给药吃,饿了不给吃饱。这种暗戳戳、不被外人知道的小人手段,盼着他自己死掉好撇清关系。
也难为章艳能想到拐弯抹角的法子,骗他进山,期待发生不确定的意外,让他死在山上。
程野昂起头,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
他看着宁静的夜空,心中不由得质问:老天爷,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我只是想有一个温馨的家,这样也算贪心吗?
程野嘴角扬起一抹凄惨的笑。
他在程家一直努力地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合适的位置,不去抢吃穿,不去争宠爱,只是默默的付出,他想他们是一家人,没关系。他的所作所为他们总会看到的。
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他终究是看清了,他在他们心中永远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无时无刻不想抛弃的累赘,从上到下全恨不得他早点死。
程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必须冷静下来,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不能因为一家子渣渣,毁了自己。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摆脱这个自私冷血的家,与他们彻底断绝关系。
不管他的心思如何复杂难言,屋里的谈话仍在继续。
章艳不甘愿地回:“我不再让他进山就是。”她抽抽噎噎地哭着说:“可是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个野种结婚生子,我就受不了。我一想到我的女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会吃多少苦,我就心痛得不行。我不能亲眼看见我的囡囡嫁人生子,反而要我.操心那个野种的婚事 不可能。
一想到囡囡,我就恨不得生撕了他。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和我的囡囡生离,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一面。”章艳一边伤心的哭诉,一边悲伤的不断发出呜呜地哭声。
程实不耐烦地回:“行了,那位夫人非富即贵,我们女儿跟着她应该不会吃苦。你实在不想操心他的婚事,那我明儿自己找人问问。”
章艳咬牙切齿道:“就那野种也配你帮他操心?老大他们的婚事你都没操过心,他也配。就算是嫁人,也该找一户厉害的人家搓磨不死他。”
程实不耐烦地催促:“行了,我知道怎么办,时间不早了,早点儿睡吧。”
传出盖被子的声音。
章艳一边推人,一边小声焦急的呼喊:“你跟我说清楚,不许睡,你起来。你是不是心疼那野小子?”
程实:“行了,大晚上的发什么疯?这么多年你哪次收拾他我管过。我心疼他,心疼个屁。放心吧,他的婚事我心头有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章艳嗔怪道:“死鬼,一回来就净想这事。”
程实喘着粗气:“我想死你了,难道你不想。”
程野厌恶的皱了皱眉,快步离开。
他冷然一笑,这两人真不愧是夫妻,蛇鼠一窝,都是这么恶毒。
他为这个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两人竟没有一点愧疚之心,虐待他上半生还不够,还要在他婚事上算计,让他落个凄惨的下半生。
果真够歹毒。
程野眼神闪过一抹寒光,那他就等着他们的出招,他倒要看看,他和他们到底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