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侯府最值钱的东西,三间铺子莫说自家开的酒楼和首饰店,就是放着租,租金就能抵侯府收入的一半!数量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一间面积顶了他家的两间,三层楼还带后院,管事和伙计都可直接住后面,在内城最繁华奢侈庆安街和青龙街交叉附近。安庆街是步行街,人工湖长安湖便在庆安街一侧,而他们铺面位置是视野最好的。
三个世袭爵位里,他们定海公的家世最为薄弱,若不是三间铺子带来巨大收益,她哪能在其他侯府夫人面前,挺起胸膛有不输于她们的底气呢。
当年先帝赏赐老公爷一块地,没想到那块地成了内城最繁荣的街区。这先机连誉王王妃都垂涎不已,要不是碍着儿子们的情义,早千方百计弄到手。如今,三间铺子一间还是租赁给誉王府做茶楼的生意。
这姓陈的有多狠!生生地割了侯府几乎一半的产业!儿子和铺子,无论哪个让这个女人霸占了,都是剜她的心肝啊!她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陈伯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女人来皇都的时候肯定对侯府的事做了个详细的调查,然后拿着婚约上门谈判!她根本不在意什么定海世子妃,看他的眼神跟那些花痴完全不一样,无奸不商,她其实就是盯上了这三间铺子面!
他堂堂世子,不过是陈六夺铺的踏脚石而已,简直不能忍!
毕竟过了年少轻狂的年龄,恼羞成怒还不至于失了理智,不过他觉得自己肯定跟陈家八字不合,挚友和他都在陈家兄妹手里翻了船。
“想必陈姑娘是做足了功课来侯府的,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张夫人直接爆发了。
“你个贪婪无耻的女人!一早就盯上我家铺子不是!就你那贪得无厌恶心的玩意儿也配和我们提条件!”
“呵呵,张夫人,交换婚约的筹码我可是提了,若是侯府做不到,大可以娶了我便是,不过那时候,我可是定海公府半个女主人,这些东西最后还不是我的,真不明白,您激动什么。”
“你!你!”
一向在外人眼中仪态优雅的侯夫人面对陈圆润两次破功,那张化妆精致的脸如今扭曲得不成样子,世子一边拉着歇斯底里的母亲,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的姑娘,桃花眼里火星四射啊,可见也被气得不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您别生气呀,其实算起来,还是我吃亏了。”
阿石眼里满是无奈,又来了,又来了,老大火上添油的功夫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念酥冒着星星眼,万分崇拜看着大小姐,真是太帅了!
“来,我给你们细细掰道掰道。世子遵守婚约娶了我,那我就是将来的定海公夫人,这份荣耀,只要不犯下弥天大错,就能世世代代传承下去。权势啊,荣华富贵啊,这两样在我嫁进你们的侯府时候便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如果这点不重要,那么将来我生下孩子,我的子孙后代也将永永久久享有这一切,你们说,还有什么比起自己后代能世世代代荣享尊贵来得重要呢?我放弃了婚约,意味着什么,你们可清楚?当然,我们多年未出现,至于世子情有所属,我们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撒谎呢?要不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让世子爷和意中人完成定亲礼,然后我拿着婚书找老王爷让他给我们这们婚约延续做个见证。如果,我是说如果,世子只是逃避婚约假装有意中人,你未娶我未嫁,自当完成长辈的心愿。”
为了逃避婚约,挑一个想嫁入侯府门当户对的姑娘,人选绝对前仆后继,不过绝对不会是他心仪之人,不然也不会拖到如今!为了侯府利益牺牲自己的爱情,无论哪条路,都不能称心如意!想娶谁,她可没什么意见,只要被皇室宗亲见证的婚约,管你拖延十几年二十年,都逃不过去。
死一般的沉寂,而府里的下人各个屏气低下头,主子们周身泛起的杀意任谁都能感觉得出来!
张世子在这件事上完全破功,咬牙切齿:“算你狠!”
特么的每条路都堵死!这女人的心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他绝对无法容忍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算计他。
张家夫妇从陈圆润语句里,自然听得出,她嫁进侯府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得不到的自然要割侯府的富贵肉给她!
赤裸裸地不屑张府的婚约,还义正言辞把这门亲利益好处称斤断两。
慕容兰当年抛弃相看已久正准备订下婚事的谢公子转投张志的怀抱,说到底本质无差一二,但是像眼前这位面不红气不喘地把自己如意算盘,毫无遗漏展览在被算计者面前,真是所谓脸皮厚极,和皇城的城墙相媲美。
定海公为了颜面,骂人的话咯在喉咙不好一吐为快,只好铁青着脸道:“陈姑娘,你年纪小不懂事,老夫劝你做人行事切莫太过于咄咄逼人,留一线对大家都好,皇城可不是云烟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过来,都是你们陈家惹不起的。”
让她这样的女子进他们家门,下半辈子别想有安生的日子过了,让出三间铺子,张家绝对不甘心!
陈圆润看了这家子半天,张夫人对她简直除之而后快,父子黑成锅底的脸,心思也暴露无遗。
她捂着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侯爷,我年纪不小了,刚过完年,今年二十又五。”
念酥和阿石忍不住嘴角抽搐,老大(大小姐),拜托,不要再火上浇油,没看见那女人快晕过去了吗!
哦,不,已经晕过去。
二十五!仁见国的姑娘一般十六十七许了人家,十八成婚,二十五!孩子都满群跑了!这个老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隐疾!竟然还肖想她的宝贝儿子和她家铺子!她恨不得冲上去亲手掐死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已经急火攻心,两眼一翻!
“娘!”
“夫人,夫人!快叫大夫,快啊!”
念酥和阿石心里感叹,没想到大小姐的年龄杀伤力那么大!后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默默为张夫人点了根蜡。
张夫人被嬷嬷们抬了下去,国公爷和张世子还说什么废话,手一挥,比昨日多了一倍的护卫立刻围了上来,看来这是昨日阿石露一手的结果。
“陈圆润,依你的品性言行举止,恕本侯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们怀疑这份婚约是你不择手段从他人手里夺过来的,这件事还需仔细查清楚,请跟我去官府走一趟吧。”
张伯朗快速分析当前形势,陈府若是早有婚约为何如今才拿出来,他们也不清楚婚约的具体来由,可陈家知晓吗?依照这女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为何如今才拿出来,真是令人怀疑,他在赌,陈家也是最近知晓这件事,也说不清楚婚约的来由,如此他就有应对之策,万事没绝对!
或许说不定这婚约真是陈家从他人手里夺过来的。
“你们!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念酥看着他们人多势众,阿石武功虽好,可只有一个人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看着丫头抓着她手臂的手在颤抖,脸上却没露出恐慌表情,令陈圆润刮目相看啊。
“唰唰。”侍卫都拔出了刀,可见对阿石的忌惮。
“我劝你们别做无谓的抵抗,乖乖和我去官府走一趟,这婚书和信物如何得来好好说清楚!”
父子俩本以为到了此境地,这陈圆润必定面露怯意和慌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张伯朗不想承认,这让他很不安。
她没有如他们的意,恰恰相反,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父子俩感觉似乎被一只毒蛇盯上了,笑声犹如蛇信子发出呲呲声,听着让人骨子里透着寒意。
“唉,不说当今圣上圣明,皇城权贵多如牛毛也鲜少有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之事,也不尽其然嘛,废话不多说,阿石。”
看着阿石靠近,昨日被踢飞的侍卫抖了抖,不觉往后退了几步,哎呀,不会又要被踢飞了。
其他侍卫犹如蓄势待发的箭,准备动手却瞧着阿石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给眼前的侍卫。
陈圆润开口道,“这封信是照原件抄的,你们不用在乎笔迹,看内容。”
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直直看着张伯朗,他不由的一窒。不安来得越来越强烈,这个女人的冷静让人觉得害怕。
侍卫见主子没反对,小心翼翼伸出手接了过来,递给世子。父子俩凑在一起,越看脸色越苍白,满眼不可置信。
“啪。”父子俩闻声抬头,陈圆润合拢折扇,少了虚与蛇委的味道,“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似乎越少人知道越好,对不对,大人?”
张伯朗似乎还沉浸在那张纸带来的冲击中,没缓过神,须臾,他挥了挥手,全部退下去,护卫守着外院的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念酥阿石,你们去马车上等我。”
念酥一脸担忧,阿石完全没有犹豫,拖着念酥就走。
张家父子心里更是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