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触碰到的并非实地,而是一块凸起的岩石。严冲心中一喜,借力一蹬,卸去了下坠的力道,稳稳地落在了岩石上。浓雾弥漫,遮蔽了视线,他只能隐约看到周围影影绰绰的树木,以及脚下湿滑的苔藓。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严冲口中传出,他捂着胸口,只觉得浑身酸痛,刚才的坠落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强忍着疼痛,盘膝而坐,运转内力疗伤。体内属性面板的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在为他补充着消耗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浓雾渐渐散去,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进来。严冲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逐渐恢复的力量,心中稍稍安定。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追兵,恢复伤势。
他起身沿着山谷摸索前行,周围的树木逐渐稀疏,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走了许久,他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点人烟的痕迹——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远处一座破败的庙宇。
破庙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之中,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墙壁上布满了裂痕,显得格外荒凉。严冲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现在他身受重伤,急需一个容身之所,即使是破庙,也比露宿荒野要好得多。
他推开破庙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声。庙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坐在神像前,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蒲团,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妇人听到响声,抬起头来,看到严冲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上下打量了严冲一番,见他衣衫褴褛,浑身血污,便猜到他是个逃难之人。
“这位公子,你……”妇人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在下严冲,路过此地,想借宝地暂避风雨。”严冲拱手说道,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妇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进来吧,外面风大雨大。”
严冲走进庙内,找了个角落坐下。妇人起身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水囊和一些干粮。
“多谢。”严冲接过水囊和干粮,感激地说道。
“公子不必客气,”妇人说道,“我叫白氏,大家都叫我白寡妇。这荒郊野岭的,公子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严冲简单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当然隐去了金手指和杀官的事情,只说是被山贼追杀,逃难至此。
白寡妇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公子真是命苦,”她说道,“这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公子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我会照顾你的。”
严冲心中感激,但也保持着警惕。他看得出来,这个白寡妇虽然表面上和善,但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他不知道她收留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夜深了,风雨声渐渐停息,破庙内一片寂静。严冲靠着墙角,闭目养神。突然,他听到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白寡妇也听到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门口,轻声说道:“谁?”
庙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想借宿一晚。”
白寡妇心中一紧,这声音她从未听过,而且这深夜时分,怎会有人过路?她隐隐感到来者不善。她回头看了一眼严冲,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严冲立刻会意,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躲到了破庙角落里一座残破的佛像后面。佛像斑驳的金色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灰暗的泥胎,正好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白寡妇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谁啊?这深更半夜的……”她说着,缓缓打开了破庙的门。
门外站着三个彪形大汉,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正是沈追兵。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凶神恶煞的随从。火光闪烁,映照出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
沈追兵的目光在破庙内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严冲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就你一个人?”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是,就我一个,”白寡妇强作镇定地说道,“几位大哥是……”
“我们是奉命追捕逃犯的,”沈追兵语气冰冷,“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衣衫褴褛,身受重伤?”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庙内走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白寡妇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但她努力保持着平静。“没有,我没见过什么逃犯,”她挡在沈追兵面前,试图阻止他继续深入,“几位大哥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沈追兵一把推开白寡妇,粗暴地说道:“少废话!让开!”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跟着走了进来,开始在庙内四处搜查。
白寡妇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追兵等人一步步逼近佛像,距离严冲的藏身之处越来越近。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是神庙,你们怎能如此无礼!”白寡妇故作生气地说道,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少啰嗦!”沈追兵不耐烦地呵斥道,“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要是敢窝藏逃犯,小心连你一起抓!”
他一把掀翻了神龛前的供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香炉和烛台滚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寂静的破庙中显得格外刺耳。
躲在佛像后面的严冲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他能够清楚地听到沈追兵等人的脚步声和对话,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断剑,做好了随时拼死一搏的准备。他能感觉到,沈追兵已经越来越接近他了。破庙里,紧张的空气几乎凝固。
沈追兵走到佛像前,停下了脚步。他盯着佛像斑驳的表面,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伸手摸了摸佛像冰冷的泥胎,然后猛地回头看向白寡妇,“你确定只有你一个人?”
白寡妇故作镇定地迎着沈追兵的目光,强笑道:“当然就我一个,这荒郊野岭的,还能有谁?”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几位官爷,这逃犯穷凶极恶,你们可要小心啊。”她看似关心,实则想暗示沈追兵逃犯危险,让他们尽快离开。
沈追兵狐疑地打量着白寡妇,又看了看佛像,似乎在权衡什么。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凑上前来,仔细地检查佛像周围,甚至用刀尖戳了戳佛像背后的空隙。严冲紧紧贴着冰冷的泥胎,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他能感觉到刀尖距离自己只有几寸,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行踪。
“没有,”其中一个随从说道,“这里什么也没有。”
沈追兵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又在庙里转了一圈,将破旧的草席、木箱都翻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啐了一口,“该死的!让他跑了!”
“官爷,这逃犯狡猾得很,说不定早就逃远了,”白寡妇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你们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沈追兵狠狠地瞪了白寡妇一眼,“算你走运!”他一挥手,带着两个随从离开了破庙。破庙的门再次被关上,庙内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和寂静。
严冲这才敢长舒一口气,他缓缓地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他浑身僵硬,手心里全是汗水。刚才的几分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们走了?”白寡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走了,”严冲低声说道,他感激地看向白寡妇,“多谢你……”
“谢我什么?”白寡妇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谢我救了你一命?”
严冲愣了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白寡妇语气中的变化,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白寡妇的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你……”严冲试探性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白寡妇走到严冲面前,借着从破庙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严冲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异样光芒。“你杀了人,对吧?”她语气低沉,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严冲心中一凛,他不知道白寡妇是如何知道的,但他没有否认,“是……”
白寡妇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破庙里显得格外诡异。“我知道,”她说道,“你身上的血腥味,瞒不过我……”她靠近严冲,几乎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你杀的人,是沈家的人吧?”
严冲没有回答,但他沉默的态度已经证实了白寡妇的猜测。白寡妇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了,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严冲的脸颊,语气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知道吗?我恨沈家,恨不得他们都死光……”她的手顺着严冲的脸颊滑落到他的脖子上,轻轻地收紧……“你,能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