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一匹黑马停在富平县衙门外,马背上下来一名男子。
“属下奉恪王命,求见宁王!”
不一会儿,官吏将此人带入府内。
后堂之中,坐着一名青白锦袍男子,旁边身着罗裙、头戴金钗的女子正悠闲地逗猫。
“五弟何事来报?”“云如璟”温声询问,但因数日劳累,语气中带有一丝疲意。
“我们殿下传话,兴平一切无异,前日刚到武功,按进度八月上旬可结束巡查。”男子恭敬地回话。
“嗯,五弟辛苦了......咳咳咳......”
见“云如璟”又犯老毛病,“师殷殷”放下手中逗猫猫的扇坠,上前轻拍他的后背。
“师殷殷”神色紧张,“殿下,不如先去歇息吧!”
“夫人不必担心。”“云如璟”轻拍她的手背,又看向男子,“我与王妃许是中旬才能回京,若五弟结束得早,可先回宫复命......咳咳......”
男子虽低着头,却仍不经意抬眼去观望他们二人的动静。
“请您放心,属下一定将话带到。”男子又偷瞄了一眼“师殷殷”,“王妃,我们殿下也让给您带一句话。”
“哦?”“师殷殷”挑眉,语气颇为不屑,“有劳恪王还惦记着我呢!”
“殿下说......”男子提前猜到一定会挨骂,于是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八月中旬逢师四娘子及笄。”
“从前得罪过四娘子,如今想要道歉,向王妃打听送什么合适......”
“难为恪王打听到沅沅何时及笄,”“师殷殷”冷笑,“你回去复命,就说恪王好生在自己府上待着,便是最好的礼了!”
“夫人......”“云如璟”想要劝她,却又摇了摇头,“上次御前失言......五弟还是莫要再惹怒父皇了。”
男子闻言,便借口退了下去。他觉得再说下去,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打。
与此同时,永平坊文家院子中,师殷殷装模作样在织布机上操作着。
其实经过这些天的尝试,她好像也有一点会用这个织布机了。
“你确定你写的话,能让桑瑶糊弄过去?”云如璟一边整理着丝线,一边问道。
“若不能,那便露馅呗。”师殷殷还是这般说不了一句好话。
自上次那两人找茬之后,他们就往富平县传信,防的就是云如琢和云如珏去试探他们。
云如璟应当早就跟文现才交代好一切,又有陈郢在,应当不会有差错。
师殷殷与他兄弟二人接触不多,其他事情都有周巧提点,只是强调了一下师沅沅与云如珏之间的恩怨。
想来除了这些事,他们也没别的可用来试探。
果然,云如珏收到回话,也心安了一些。
而康家酒楼的人在连续监视了布铺几日又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后,收到了荣王府的新指令。
“文郎君,文夫人,文远这孩子呀,甚是乖巧,将来定有一番出息!”
潘家私塾门前,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先生正与师殷殷二人交谈。
“那就多谢先生吉言了!”师殷殷笑眯眯牵着文远,颔首说道。
云如璟也向老先生作了个揖。
“阿父阿娘,姑姑今晚又做什么好吃的呀?”回家路上,文远蹦蹦跳跳,甚是开心。
“我也不知,回去你问问姑姑。”师殷殷跟在他身后走着,夕阳落在两人身上,在秋风中也甚是温暖。
云如璟在他们身后走着,嘴角扬起笑意,突然有那么一霎,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三人一路欢笑,回到家中,然而刚推开院门,云如璟的脚步微微一顿。
师殷殷与文远说笑,并没有注意到。
云如璟关上院门,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蛇,出洞了。
平日一回到房中,师殷殷就与云如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可今日真是撞了邪了,云如璟非要拉着师殷殷给她梳头。
师殷殷不耐烦拉开他的手,云如璟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你看外面树上。”
师殷殷抬头,透着纸窗望去,果然见外面树上的枝叶微微摇曳。
现在才八月初,这些树又凋得慢,故而还能藏人。
见状,师殷殷也不动弹了,摇晃的烛火,也回归平静。
“你要抓他?”师殷殷低声问道。
“嗯,”云如璟小心翼翼为她梳头,生怕扯到了,“但不能让康万知道是我们抓的,还得在陈郢他们从华原回来之前抓到。”
这倒是好说,云如璟借口宁王府兵要替徐织箩看护王府,只带了师家府兵出门。
所以即便陈郢不在,他也有的是人手来抓人,只是......
“人家又不是傻子,派来监视的人没了,还猜不到谁抓的吗?”师殷殷嗤笑。
“那就在半路上抓。”云如璟说完,便一把抱起她,朝床边走去。
树上的两个人影原地呆滞。
“大、大哥,这就不盯了吧.....”一人尴尬地别过脸,支支吾吾道。
另一个人也转过头去,还嘟囔道:“那桑氏这般丑陋,姓文这小子也下得去嘴!”
云如璟将师殷殷放在床上,二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昏暗的烛火照在师殷殷的脸上,云如璟有些愣神,不自觉贴得更近了些。
师殷殷推开他的脸,瞪了他一眼,“差不多行了啊。”
云如璟不肯离开,将脸埋在她的锁骨里,气息有些不稳,“夫人有时候,还是得尽一下为人妻的责任。”
“尽了啊,”师殷殷打趣道,“刚替夫君纳了美妾,回去便可尽欢。”
云如璟身子一僵,阴着脸去吹灭房内所有烛火。
师殷殷趁机卷着被子翻身入睡,二人一夜无事。
此后一连几日,屋外的树上都有人在监视,师殷殷和云如璟都假装不知道,没有任何异常的举措。
直到有一天,康家酒楼中,康万怒摔一个茶杯,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个男子。
“你说什么?掉河里去了?”
“是......”男子颤颤巍巍回道,“永平坊连通嘉会坊的那条江......”
“你们是蠢猪吗!”康万踹了他一脚,“你怎么不说他从树上摔下来呢?”
他又指着男子斥道:“掉了就去捞啊!”
“捞......没捞到。”男子浑身冷汗,他早就去捞了,若人找到了压根都不会上报此事,白挨一顿骂。
“什么叫没捞到?”康万站了起来,“你别告诉我,一个大活人,掉水里就失踪了?”
男子不敢说话,将脸埋在手背上。
康万又无语又愤怒,再踢了他一脚,“再找!死了也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