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是奉我母妃之命,照顾我多年,他定会想办法的。”云如璟继续劝说,神色添了几丝担忧。
师殷殷知道他那是装给柳青禾等人看的,她冷笑道:“看来宁王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她游向岸边,但仍泡在水中,仰躺望月。
“我说了,此毒无解,下毒者今日不是要我的贞洁,便是要我之性命。”
她的话虽冷漠,但语气已经很虚弱了,像是随时要冻昏过去。
云如璟走了过去,将她从水里拉起来。
师殷殷反手攀上他的手腕,眼中布满血丝,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坐视不管,视为虎伥。”
云如璟没有回话,将她拦腰抱起。
周巧早已备好热水,云如璟放下师殷殷就离开了。
陈郢在门外候着,见他出来,便上前说道:“属下已将人安置好,他早已没了气息,明日即刻去查他的身份。”
“替死鬼罢了。”云如璟语气冰冷,“看好徐织萝,再去看看刘正到哪了。”
“哐当——”
屋内传来一阵巨响,云如璟快步开门进去。
只见一个茶杯碎在地上,周巧正翻箱倒柜。
师殷殷身子没在浴桶中,左手伸出桶外,手心有一道口子,正在滴血。
一把短刃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刀尖带血。
她仰头闭目,双眉紧蹙,不知是在忍受情毒,还是伤痛。
周巧将药箱翻出,才发现云如璟进来了。她回头看了眼裸露双肩的师殷殷,有些不自在地催促:“殿下还请回避。”
云如璟拿过药箱,瞥了她一眼。“你出去吧,我来。”
周巧犹豫不决,可云如璟看她的眼神实在瘆人,“我与她已定亲,你防我什么?”
周巧只得出去。
屋内变得寂静,云如璟一步一步走近。
“你也出去。”师殷殷声音极其沙哑,仍紧闭双眼。
云如璟置若罔闻,他蹲下来,拿起一块纱布,替她包扎伤口。
她感受到了,却不敢睁开眼睛,试图将手抽回。
云如璟自然扣下,“放血排毒,亏你想得出来。”
师殷殷越发颤抖,此乃情毒,云如璟是什么人?那是与她恩爱过两年的夫君,她如何克制?
“陈郢已去接刘正,你别再自伤。”云如璟却还自顾自说着,“再伤着,我如何向你父亲……”
师殷殷终于睁开眼,将他猛地推倒在地,双目赤红,“你听不懂吗?滚出去!”
云如璟失重倒地,眉头紧锁。看她这般,是他低估了这药。
封穴、放血,也未能让她冷静。
于是他只好放下手中的药物,转身将要离去。没走两步,传来轻微的异响,回头便见她又抓起短刃朝自己肩上刺去。
他扑过来握住羲和,刀尖划破他的掌心,鲜血滴在浴桶中。
师殷殷睁眼看见眼前一幕,血腥味冲击她的大脑。她颤抖地松开手,羲和失力坠落在地。
她无措地抬头,此刻理智全无。
“阿璟……”
云如璟这次听清了,刚刚在她的房中,她喊的也是这两个字。
只是,哪个阿璟?是他的璟吗?
他还在困惑,师殷殷却贴了上来。
唇齿交织,云如璟浑身僵住,不知动弹。
她情意正浓,他吞咽涎水。
一只手抬起,欲要击打她的后颈,让一切消停下来。
“阿璟为何不抱我?”
他的手悬在半空,任由师殷殷纠缠他的脖子。
吾乃宁王妃……
阿璟……
记忆交叠,云如璟渐渐失控,将她从浴桶中捞起,向榻上走去。
情迷之际,陈郢叩门喊道:“殿下,刘太医……”
“滚……”
云如璟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刘正猜出里面的动静,赶紧拉走陈郢,“陈统领少不经事,还是别打搅殿下……之事了。”
见状,陈郢也大概意会,有些尴尬地转过身。
直至后半夜,师殷殷才渐渐醒来,她浑身酸痛,看了眼身旁熟睡中的云如璟。
她隐约记得,云如璟初涉人事,大抵是一盏茶的时间。可她的毒并没有完全解完,又缠了上去……
她如今这具身子也是初涉人事,故而这一来二去的折腾,更加疼痛。
她单单披了件厚氅起身,脚步有些不稳,一路走到门口,推开门却见陈郢在外。
陈郢见她,立即将脸低下。
“还请陈统领替我备一碗避子汤。”师殷殷微微颔首。
陈郢犹豫不定。
“你既只听命于他,那我去找我的人。”说罢,她迈步出门。
“属下领命,”陈郢立即拦住她,“夜深霜重,请二娘子回去休息。”
师殷殷折回房中,看见浴桶边上掉落的羲和,上面还有遗留的血渍。
她取来纱布擦拭血渍,手持羲和缓步向床榻走去。
刀尖抵在云如璟的喉咙,师殷殷眼中透着杀意。
肩颈处莫名传来一丝凉意,云如璟慢慢转醒,发现是被子漏风。师殷殷枕着他的手臂,正躺在他的怀中。
他动弹了一下手指,摸到一件铁物。拿起一看,正是师殷殷那把短刃。
可他分明记得,这把刀是掉在浴桶外面,他未曾捡起。
他将刀放回原处,冷哼一声。
次日师殷殷醒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强撑着支起身子,倚在床头。
云如璟正看向窗外,感受到动静,便回头看她。“你要的东西,陈郢送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床边的小几,正放着一碗汤药。她不带犹豫,端起喝完。
“那人的身份,陈郢去查了,这两日便会有结果。”云如璟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适。
“什么结果?”师殷殷冷笑,“宁王殿下是装傻还是真傻?这别院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你去查谁?”
她直接道破:“还是说你担心我报复徐亦薇?”
云如璟沉默片刻,说道:“眼下你与她交恶并无好处,来日……”
“来日?”师殷殷笑出声来。
等我事成,等我掌权……
云如璟的这些话,还回荡在她的耳边,讽刺至极。
云如璟不明所以,仍说道:“她乃恭国公侄女。”
“云如璟,是不是在你眼中,世间万物并无对错,只有利弊?”师殷殷也不同他闹,只平静地问道。
云如璟缄默,没有回话。
“我累了,你让阿巧进来。”
等云如璟将要开门,她又添了一句:“你也不必许诺什么来日,成婚本就是你的计划之一,来日你事成,我们自然就散了。”
云如璟手中一顿,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