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璟被她缠得头疼,拍掉她的手,问道:“你处心积虑,又要出席又要与怀霖邻坐的,究竟想做什么?”
师殷殷只得敛下神色,一本正经回道:“临安心高气盛,我怕她今日言行失了分寸。”
“怀霖是嫡公主,她再失分寸,也不会有人妄议。倒是你——”云如璟斜眼看她,“我瞧着要比她更心高气盛。”
“你……”师殷殷一受气,险些激动大喊。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又压下声音,“宁王殿下,各国使臣皆在座下,我朝唯一嫡公主尚未婚配。”
她这话已经点得很明显了,云如璟盯着她看了良久,终于站起身来。
只见他走到云如玧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而后云如玧起身走到云怀霖身边。
云怀霖便走了过来,坐在她右边,她伸手正好能勾住。
云怀霖不明所以,但见到师殷殷还是很欢喜。
所谓朝会,无非是君臣、邦交之间的礼尚往来,再说一些漂亮话。
师殷殷本就不喜欢这些奉承的场合,故而兴致也不大。
云如璟瞧见她在愣神,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轻轻一笑。
直到宣北栝王子上前,总算让师殷殷提起了精神。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观望哥舒异的言行。
云如璟自然也察觉到她的异常,眼神在这二人身上来回审视,最后目光锁定在哥舒异身上,紧握着手中的酒杯。
只见哥舒异遣人奉上一个约莫一尺高长的盒子,他右手摸左肩,弯下腰行着北栝的礼仪,看似恭敬,脸上却充满着不羁。
“虞皇陛下,此乃一个巧工盒,内有一座狼王玉雕,需破除机关取之,若暴力拆除,用你们中原话来说,便是玉石俱焚。”
皇帝瞧了一眼那盒子,随即大笑,“哈哈!此礼,妙也!”
他双眼凌厉地环顾四周,意味深长说道:“今日谁能破解这个盒子,这狼王便赐予谁!”
云怀霖素来喜欢这些精巧别致的东西,果真跃跃欲试。
她正要起身,却被眼疾手快的师殷殷一把拽住。
幸好云怀霖是个讲规矩的,不然先出声而后起身,师殷殷可真拉不住。
云怀霖不解地看向师殷殷,只见她一直摇着头。
二人的动作被云如璟看在眼里。
然而师殷殷这一拦,竟发现席中无人再有动作。
她这才知道云怀霖为何会被盯上,这些个人,无把握者不想出丑,有把握者又不想出头。
见许久无人出席,哥舒异不禁多了几分傲慢,“怎么,不是说大虞国人才济济,小小机关盒竟无人能解吗?”
“欺人太甚!”云怀霖咬牙低骂,她劝着师殷殷道,“予棠,你让我去吧,他明摆着给我们难堪呢!”
可师殷殷不肯松开她的袖子,又用另一只手肘捅着云如璟,低声说道:“你去呀!”
云如璟慢条斯理回道:“不是你要替她出风头吗?”
“谁要出风头!”师殷殷啐了他一嘴,猛地松开云怀霖的衣袖,腾出双手将云如璟往外一推。
他重心未稳,踉跄离座,瞬时众人皆看了过来。
他便只好迎着笑走出去,“九王子,小王愿一试。”
云如璟早就在观察这个盒子,已想好了破解之法。
故而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听到“啪”的一声,一颗圆珠掉落在地。
云如璟取下上方的盖子,只见这宝盒的四面自动脱落,露出一尊狼王玉雕。
其雕工精湛令人瞠目,狼王的每一根毛发都逼真至极。
它立于山石之上,仰天长啸,如有千万狼子狼孙响应,俯首称臣。
“这玉雕着实精巧,九王子有心了。”言语间可见皇帝之喜悦,“璟儿,既是你所解,便带回去吧!”
“父皇,此物非儿臣所求。”云如璟颔首道,“还是赠予师二娘子吧。”
“哦?”皇帝闻言,看向师殷殷。
而众人也随着皇帝的目光看向她,包括哥舒异,显然还是有许多人不知道她竟也参会了。
他国使者听闻是位娘子,却与亲王同席,不免好奇。
此时师殷殷面色又青又红,心中暗骂几句云如璟,但众目睽睽,却也不得不起身走上前。
“回陛下,确有其事。”
坐在后方的师洵已经被她几次三番弄得没脾气了,叹着气闭上眼,全当看不见。
“你们这俩孩子,都马上要完婚了,还分你的她的?”皇帝此言,便是为师殷殷解释了身份,“就给他们送过去吧。”
中官闻言,便将玉雕端了过来。
如此烫手山芋,师殷殷才不想要呢,于是又给了云怀霖。
不明所以的云怀霖只当是师殷殷特意送她的,自然欢喜得不行。
回席之后,云如璟瞥了一眼那玉雕,问道:“你今日非要来参加朝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一出戏吧?”
师殷殷捧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看他,“殿下此言何意?难不成我提前知晓北栝王子送的何物?”
云如璟侧目审视着她,“你当真不知吗?”
“当真不知。”师殷殷现在学会了,她就死不承认能如何?
云如璟也不问了,又说起别的事,“初三比武大会,我去接你。”
比武大会?师殷殷低头沉思,当年的这场比武大会,她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
哥舒异叫嚣着要与云如璟比射箭,她见云如璟进退两难,主动替他上场比试。
那个时候她对他一往情深,而现在——呵呵,狗都不去。
“祖母来京过年,臣女怕是抽不出身来。”师殷殷盈盈笑着,“还望殿下恕罪。”
云如璟并不吃这一套,他给师殷殷添了一杯茶,也笑道:“此事乃国事,我相信师老夫人能够谅解。”
师殷殷敛起笑意,“少我一个半道子的王妃,怎么就成国事了?”
“你若不来,万一有人刁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宁王,可不关乎国事吗?”云如璟反问。
她越发烦躁,“左右有徐长皋和苏玉生在场,再不济,你也有陈郢,哪里轮得着我呢?”
“他们替不了我,只能是你。”云如璟分析得头头是道,“你以王妃身份上场,才不会被人诟病。”
师殷殷欲言又止,最后放弃了挣扎。
他说得确实没错,她以王妃身份上场,赢了可彰显二人伉俪之情,输了也只会说是她太过冲动。
可若是他的兄弟亲信上场,那这对局就不可不带有政治意味了。
但此竖子还是欺人太甚,竟把算盘压在她脸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