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铮摆了摆手说道:“明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还是算咱俩借大伙儿的,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定了?”
大伙儿都欣然点头。
刘苏什么也没说,心里早就被一股暖流包围着,她会永远珍惜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
何家院子。
“有德叔,您找我?”何建民毕恭毕敬的问道。
“我听说这帮知青娃好几天都没出工?”何有德皱眉问道。
何建民点点头。
“无故旷工该罚就要罚,建民啊,你好歹也是生产队队长,要赏罚分明,不能太心软了。”何有德说道。
“有德叔,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听说这帮知青娃到处收购鸡蛋、鸭蛋啥的,每天都看不着人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啥?”
“还有这事?”何有德一脸狐疑的问道。
“我听好几个人说了,买不老少呢!怕是有百十来斤。”
“知道咋回事么?”
“我也没详细打听,有人说是公社食品站委托他们收购的,一天给两毛钱呢!比咱工分都高……”何建民说道。
“建民呐,你先回去打听清楚喽,这几天到底买了多少鸡蛋鸭蛋!这些鸡蛋鸭蛋最终都卖给谁了?他们哪来的钱?都要一一打听清楚,知青娃分在你们生产队,要是出了啥事,你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何有德从何建民有些凌乱的汇报中,已经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事情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二天,各大队支书恰好在公社有个会,散会之后,何有德推着自行车来到公社对面的食品站。
“胡站长,我听说你们食品站在收购鸡蛋鸭蛋?上面又有收购任务了?”何有德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收那玩意儿干嘛?碰不得嗑不得的,损失了算谁的?”胡站长一脸懵逼。
“这就奇怪了?我们二岔河的知青娃说是公社食品站委托他们收购的,收不老少呢!”何有德装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说道。
“这些知青娃可真敢胡咧咧!指不定是帮什么投机倒把的贩子收的呢!”胡站长说道。
从食品站出来,何有德老奸巨猾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些知青娃果然是在搞投机倒把,略一思索之后,何有德重新回到公社大院,径直去了革委会主任吴仁礼的办公室。
“老何,你怎么还没走啊!有事?”吴仁礼诧异的问道。
“吴主任,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您汇报一下!”何有德表情严肃的说道。
“啥事?坐下说。”
何有德添油加醋,把知青们投机倒把贩卖鸡蛋的事,加油添醋又说了一遍。
“还有这事?”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些知青娃以公社食品站的名义收的鸡蛋,然后转手倒卖……”何有德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去找陈刚吧!拿贼拿赃,先抓到他们投机倒把的现行再说!”吴仁礼略一沉吟之后说道。
……………………………
何有德得到吴仁礼跟陈刚的承诺之后,哼着小曲,离开了公社大院。
回到二岔河之后,又亲自四处打听了一番,发现知青们已经把收购鸡蛋的范围,扩大到草坝、王家坪多个大队去了。
何有德心里这个美啊!每天就在家里喝着小酒,等待这些知青被抓的消息传回来了。
可令他失望的是,接连等了好几天,也没等来他想听到的好消息,便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又来到公社大院。
“何支书,你是不是听岔了啊?我们治安员连续几天在公社沿街周边蹲点,也没看到知青的人影……”一看到何有德,陈刚就有些埋怨的说道。
“不可能啊?我前天还亲眼见到他们把好几背篓鸡蛋,背到知青点……”何有德一脸错愕的说道。
“买鸡蛋回家又不犯法,定人家投机倒把罪,咱得抓到他们倒买倒卖的证据不是?”陈刚解释道。
何有德碰了个软钉子,闷闷不乐的走出公社大院门口,恰好看到治安员小刘进来。
“小刘,这家伙风风火火的,忙啥呢?”何有德掏出香烟,套起了近乎。
“何支书,您来公社办事啊?”小刘受宠若惊的接过烟,他是知道何有德底细的,就连公社革委会主任吴仁礼,都得给他面子,今天居然主动给自己散烟。
“小刘,这两天不是抓投机倒把有眉目了吗?”何有德点上烟,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何支书,这事没戏,别指望我们了,那帮知青每天一大早,就背着背篓坐上开往安宁的班车走了……”小刘压低了声音说道。
何有德恍然大悟,又转身去吴仁礼办公室,给自己女婿打了个电话。
小刘刚回到办公室,陈刚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聊什么呢?你很闲吗?”
“刚哥,就是抽根烟随便聊了几句,何支书正好问打击投机倒把的事……”
“你说啥了?”
“我说那些知青都去安宁了,也不归咱管!”
“忙你的去吧!别跟着瞎掺和……”陈刚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
陈刚打心眼里是看不上何有德一家的做派的,都把人逼成啥样了,还念念不忘的要把人往死里整!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人家有个权势熏天的女婿呢!
因为自己弟弟的工作,陈刚不得不违心的助纣为虐,帮何建成那个小王八蛋脱罪,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愧疚的,这也是他迟迟没有把知青们的行踪透露给何有德的原因之一!
下午五点多,知青们从安宁开往青龙湾公社的班车上下来,嘻嘻哈哈的往二岔河方向走,大约走出去一里多地,就看到陈刚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迎面而来!
陈刚帮助何建成脱罪,莫铮心知肚明,但他也理解,他对陈刚也谈不上什么太大的恶感,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公安特派员,生死大权都被人家捏在手里,哪能指望他不管不顾的为一群不相干的知青做主?
生逢这个群魔乱舞的时代,又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