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莎贝儿和姜思涛陷入了物质困境,以前白莎贝儿可以卖她做的衣裳,勉勉强强可以过日子。
可是最近她迷上了扎染,买了很多原材料,花了很多银子,而且再也没有时间做衣裳,于是家里断了收入来源,只有出没有进。
就是这样一对兴趣至上的年轻人,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么多现实问题,只知道各自忙各自的兴趣爱好。
直到几天前,白莎贝儿要去买米面粮油,打开钱袋子,才知道,原来所剩银两无几了。
现在该怎么办?
白莎贝儿没有了主意,也不愿意去跟自己心爱的男人诉苦。
她只有强忍着。
每日煮饭煮得很少,连下饭菜都没有,只用一些酱料来拌米饭,而给心爱的男人却做了小炒肉。
心爱的男人一问她,她就说自己最近闷油,一点胃口没有,男人还以为她得了厌食症。
“童童,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医馆。你这厌食症都好长一段时间了。”男人拉起她,一个劲就往外拽。
“哎呀!都说了,我没事!身体有自我修复功能,过几天就好了啦。”她很不耐烦地甩手嚷嚷,赶紧走开,又埋头染她的布来了。
男人愣怔地看着她,一脸狐疑,“这小妞,怎么啦?是生理期来了吗?”
看到男人难堪的表情,贝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便软了起来,笑嘻嘻地望着他,恳切地眼目,”墨成,这样好不好?一个月,如果一个月还没有好,我就去医馆。”
“那……好吧,你说话要算话,到时候不要抵赖啊。”姜思涛沉默了下,叹了口气,就又往自己房间走去。
贝儿苦涩着眼神,望着她心爱之人的背影,“墨成,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放心,我这批扎染,过段时间,就可以去市场卖了,我们就可以换钱。到时间,再给墨成买好吃的,好不好?”她鼻子酸酸的,觉得对男人非常抱歉。她下意识地觉得,男人是因为她才受这份苦的,本来他可以回他自己的家乡,享福享受生活的。
可是,她现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第二条赚钱的道路可走,只有让自己再忍一忍。
等蓝印花布晾晒好了,出了一定的大量过后,再到集市上去卖个好价钱。她自信满满地想道。
三日后,她背上一个背篼,租了一个小毛驴,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今天,一定会换一个好价钱,可以给墨成买点好吃的了。
“过来看啊,新奇布料,扎染蓝花布,扎染蓝花布,五文一尺啊!只要五文钱!”
“什么好看的?”很快,她的摊位旁就聚集了很多妇女们。大家七嘴八舌地,都争先恐后地挤过来看看。
可是,最后,大家都摇摇头,说这布花纹不规则,有的说不知道来干嘛,也没试过做衣裳,不知道效果;有的说,不活泼,有点沉闷;还有的说可能会褪色,褪了色就更加暗沉了……
“大婶,不会的,它只会掉一点点色,不影响整体效果。”
“这些布啊,可以做包包,可以做围巾,可以做长袖,短袖……”
白莎贝儿陪着可亲的笑脸,说尽了好话,可就是没有人第一个下手买她的布料。
最后,天都快黑了,白莎贝儿还是没有卖一尺布料,还是她旁边一位卖陶罐的姑娘实在有些可怜起来她来,买了两尺的布,说去挡灰倒还不错。
她哭笑不得。
这么好的布料,这么好的技艺,这可是她研究了整整一个月的颜料配方啊。陶罐姑娘居然去挡灰?
不过,终究还是卖了十文钱,她还是非常感激这陶罐姑娘。
天也越来越黑了,她背着背篼,黯然地往家赶。
路上,又买了些日用品。
她边走边闻到了香味,好香的卤牛肉啊。
下意识地馋得分泌了口水,她已经快半个月没尝过一点肉腥味了。
况且这还是香喷喷的卤牛肉,更是让她馋得心都有些堵了。
她站立在了摊贩的旁边,看了看,她弱弱地问了一句,“大叔,多少钱一斤啊?”
“哦,姑娘,二十文一斤的,这是上好的牛肉,又弹又嫩的,你尝一尝。”大叔和蔼地答道,递给她一小块。
”哦,不了,大叔,我只是问一下,我明天买,我今天没带够银子。”她的口水已经溢满了嘴唇,还是没有胆量尝一口大叔的样品。她摆摆手笑笑,说着些顾及面子的话。
“好的,没关系,姑娘,我这店铺,你赊账都可以的,你可以今天买回去,改天把钱送过来也是可以的。”大叔和蔼的笑道。然后挑了一个小块的,高挂了起来。
贝儿灵机一动,她又弱弱地问了一下,“大叔,那你这块小点的,可以给我划一半吗?我家那位他吃得很少,我……嘿嘿,平时以素菜为主,我不吃肉。”
“这……”大叔有些犯难了,这一小块连二两都没有,不过,他还是很快就答应了。
“好的,好的,姑娘,没问题,没问题。”
大叔熟练地切了一半肉下来,包上纸皮。热心地递给她,“姑娘,来,你收好。”
“大叔,谢谢,这是五文,够不够啊?”她从钱袋里小心地排出来这最后的五文钱。
大叔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啊?大叔,不够啊,那我还是明天……明天……”她尴尬的笑笑,立马把牛肉还了回去,然后扭头就走。
哪知,她刚走一步,就被大叔大声喝住了。
“姑娘,姑娘,回来,回来!”
她尴尬又狐疑地转回头。
“姑娘。”大叔已经从店铺里冲出来了,把小包东西一下子扔到她手里。
“这肉你带回家,你刚才怎么说走就走?我摇头摆手是告诉你,这肉啊,太少,我哪里好意思收你的钱?快快回家去,快,拿回去,别让你家那位等久了,你看,天都大黑了!”
她的眼泪忍不住溢下来了,哽咽说,“谢谢,谢谢,大叔,谢谢大叔。”她给大叔鞠了个躬,就转身离开了。
大叔回到店铺,开心地笑了又笑。
贝儿欢喜地回到家里,刚打开大门,就大声嚷起来。
“墨成,墨成,快点出来,快点出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姜思涛正从茅厕里出来。
“贝儿姐姐,贝儿姐姐,你干嘛那么大声的?”他蹲下身,洗着手,戏笑。
“你看,好香啊,好香的卤牛肉啊!”她走过去,把肉摊开在手上,放到他嘴里。
“嗯,是香,是很香。”他认真地嚼了嚼,“咦,咦,贝儿,你怎么不多买点?这么一点还不够我塞牙缝呐!你知道吗,最近啊,你老是给我吃猪肉,我都吃得厌烦了。你看,你今天这牛肉,就很好嘛,改改口味,是不是啊?嗯?”他又捻了块抛到嘴里,“嗯,是可以,是可以。不错,不错,贝儿,下次你多买点。对了,贝儿,你也试一试,看这牛肉,你闷不闷?你能不能吃?你这样不吃肉是不行的啊?”他拿出一块要塞进贝儿的嘴里,贝儿立马跑开了去,还假装地跑到水边嗷嗷地呕吐起来。
“贝儿,你没事吧?你不该是……”姜思涛脑袋一闪,心跳加快,他脑袋迅速地计算着流星宇轩离开的日子,他好害怕,好害怕她有身孕了啊。
已经三个月了吧。不,这怎么办?自己要大方一点吧,对,大方一点,这孩子是贝儿的,我一定要当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流星宇轩已经牺牲得了那么多,我也要大度一些。
贝儿“呕吐”过后,就去厨房熬粥了。
“贝儿,过来,过来,你现在不能……”他把贝儿的淘米碗抢过来。
“我怎么不能了?我不是上次给你说过了吗?给我一个月时间,如果不好,就去医馆看大夫,现在才过了四五天。”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怕你,怕你……哎呀,你不是刚才……”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脖子边,弯下腰,“嗷嗷”叫,“我……我不是怕你……怕你……有了吗……有了吗?哦,哦,……你放心!我保证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来抚养,我……”他大义凛然地拍拍胸脯。
“哈哈哈,哈哈哈。”白莎贝儿笑得前俯后仰起来,“傻瓜,傻瓜,你姜思涛是天下第一傻瓜,你以为我们……我们……亲过脸,就会有孩子了?哈哈哈,你真的太傻了,改天啊,我还是找个医生来给你讲讲,男人与女人之间怎么样才能有孩子啦!”
“不是嘛?我是怕……你和他……嘛。”姜思涛埋着头,噘嘴嘀咕。不过,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地了,原来她不傻,她是没有身孕的,自己刚才是瞎担心了。
“谁啊?谁啊?他,他,是谁?奇怪了哈,我说,金墨成,我跟谁有一腿啊?”贝儿拿着舀水瓢,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上下左右围圈圈打量了又打量。
她气愤地举起手里的水瓢,边打边又问,“我这家里,不就是你这个小毛贼,没有第二个小毛贼过来过了,你……还……说这样的话?”
“哎呀,贝儿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这就去给你和面 ,我给你做刀削面,刀削面。”姜思涛两手高举保护着自己的脑袋,乞求地说。
“还说刀削面,刀削面?自从上次在郝师傅那里出师后,做了一顿刀削面给我吃,以后,就没有下文了,你说你,是不是欠打啊?”
“哎呀,哎呀,我亲爱的贝儿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忙了,我在搞……搞东西。所以很忙啊,我现在一心一意都扑在那上面了,哪里还有时间刀削面啊?亲爱的,我现在就得去了,对了,稀饭做好了,就叫我,我马上出来,我这点时间也不敢耽搁的。”他急急忙忙地边说边走了,回到了他的秘密房间。
“真是的,不懂事,不懂事,家里都没米下锅了,也不管。”贝儿敲打着水瓢,望着门外,又爱又恨地小声音地骂道。
不一会儿,她就熬好了粥,把它盛在碗里,端了出去,让它在院子里放凉一点,再去叫那位用功的“少爷”出来吃。她眼睛瞅见了刚才的卤牛肉,那口水又快流了出来,她确实忍不住了,打开纸皮,心想尝个小半块也好。
她睁着大眼睛,激动地把手伸了过去。可是,手在半空中,就停了下来。
“不,我不能吃,得给墨成留着,他太需要营养了。他是男孩子,喜欢吃肉。我忍忍,忍忍,我是女人,可以忍。”
她再吞了吞口水,就立马把牛肉包得严严实实的,放到一边。
然后干巴巴地把嘴巴一咧,做了个开心的笑脸,乐颠颠地跑到男人的房间,敲着门,“墨成宝贝,墨成宝贝,快出来吃饭了,吃饭了哦。”
“好嘞!”房间里传出来愉快的应答声。男人很快就探个身子出来了,然后把他的秘密房间,好好地锁上。又立马抱起消瘦了许多的女人,转起了个大圈圈,“走咯,走咯,吃饭了哦,吃卤牛肉了哦。”
“墨成,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把你压坏了。”女人嘻嘻地笑道。打着男人。
她现在很穷,但她依旧很快乐,因为她有爱,她爱她的男人,那是她的宝贝,她的命根子的男人。
有爱的日子,再穷,她也有力量。不过,她在努力改变着现状,至少,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也许,命运,并非真的如她所愿。
……
周末。
村长的红砖别墅。
高大的圆形水车在屋前不紧不慢地旋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经久不息的古老音声,鸟儿在四五位成年男子般腰粗的老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好一幅动静结合的乡间别墅图!
三五成群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赶来这里聚会,没多久,就密密麻麻聚集了几百号人。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村长高亢有力的声音响起,“我的……咳咳……五十岁寿辰!”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每年都是一样,没有人知道村长多少岁了,每年他都说他五十岁。
这里,人们玩得非常开心,自在,好像就是自己家里一样。男女老少,或牵在一起载歌载舞,或小集体玩耍魔术,或几人围攻耍纸牌……
姜思涛则躲在一边,他大概是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他还蛮重的心思,并不愿意走入人群中。
“怎么啦?小姜。”村长看见了,走过去攀着他的肩和蔼地问。
“我……看看,我……还不太会玩他……他们的。”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吞吞吐吐地应着。
“哈哈哈,小伙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村长直截了当地指了指他的心窝。
他呆呆地盯着村长,嘴蠕了蠕,有些尴尬。
村长又爽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小姜,这里的人已经不知道流星宇轩和白莎贝儿的那些……事了。流星宇轩在删除白莎贝儿记忆的同时,也删除了粉花村所有人的那些记忆。现在他们跟白莎贝儿一样,都以为流星宇轩是白莎贝儿的亲哥哥。你……你就不要做那些无谓的内心挣扎了吧。
再说,这个地方的人嘛,不八卦,你知道的,八卦啊,是什么意思?”村长挺着短腰,趣逗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吧?村长,流星宇轩怎么这么神通广大?”姜思涛也眨眨眼,整个人愣头呆了。“而且,村长你,你怎么也懂得那么多?”
“嘿嘿,小伙子,宇宙无穷大,不是你看到、听到、想到的那些样子!”
姜思涛沉默了,一个人靠在墙上,原来自己担心的问题早就不存在了,还以为那些村民会对他指指点点。
因为半年前闯入这里,破坏贝儿和宇轩婚礼的他,当时就被很多人都认识了的,而今天,他们又都在这里。
以为他们会对他来个道德大绑架或者耻笑着看耍猴一样的心态,对他指指点点,嘲讽他,笑他自不量力,敢跟他们的王——流星宇轩抢女人?
原来,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流星宇轩还算个君子,做事也很彻底,考虑问题也周全,居然同时删除了这些人的记忆。
不过,按照村长的提示,这里的人并不喜欢八卦,那么说,即使流星宇轩没有删除这些人的记忆,人家也不会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
“谢谢了,老兄。”姜思涛对着虚空默默致谢。
精神不再紧绷,人就不再躲闪什么了。他大方地走出去。看见人们个个都那么喜笑颜开,和蔼可亲。
再放眼一望,只见他的女人,兴致正浓地和其他妇女们讨论什么手工啊,织毛衣的事情,他正要走过去,和他的女人站在一起。
忽然,一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
“姜先生,村长有请。”一位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邀请道。
年轻人带着他穿过一条小门,然后又左拐右拐,终于又到了一门。打开门,里面又有一间小小的房间,摆设很简单。村长已经坐在那里了。
姜思涛疑惑地走进去,“村长,你找我?”
“嗯,今天虽然是我的生辰,但是我跟你一样,百无聊赖。”村长淡然地说,然后倒了杯白水递给他。
姜思涛轻松起来,心想:原来村长跟他一样,不太喜欢热闹啊?
“小姜,你最近忙什么呢?”村长拿起旱烟袋子点燃,可一点烟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