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北斜眼陈杨。
“姐，要不去一米五池子？”陈杨也劝。
他一开始学游水，那也是矮地方泡着来着。
“没事。”林道西又一猛子往下扎。
台上负责救生的管理人员，眼皮狠狠一跳。
像是这种两米水深的池子边，都配有救护人员。
怕的就是……眼前这情况。
那女孩子虎扯扯的就硬往水里干，他脑皮都飞起来了。
林道西掌握了技巧，就是这身体平衡感吧，一般般。
人家游泳都能下去，她的身体就一个劲的漂在水面，这让她很头疼。
游着游着人就使劲想往泳池下面去，用力，身体一歪。
平衡偏了。
岸上的救生员头皮一紧。
只见林道西人又从水里钻了出来，顶着巨浪水花往上一扑，手死死拽着漂浮带。
救生员：“……”
不行的话，他先去吃两片药吧！
这孩子怎么那么虎呢？
林道西不怕呛。
鼻腔酸，耳朵难受，她觉得这些都是可控范围之内，她不怕水，她喜欢水。
又扎进去。
陈杨：“……”
陈杨慢吞吞走到最岸边的地方，这地方水浅一些，他仰头问林路北：“我姐，一直这么猛吗？”
陈杨问的很艰难。
他印象中的女人，可能胆小的偏多。
胆子大的肯定有，但他没接触过那样的人。
林道西吧，他瞧出来点门道。
应该是觉得活着……没啥意思吧。
林路北冷笑，站在岸上追着林道西，大声喷着：“你不要命了你，你今天才开始学游泳，还是跟个二半颤子学的。”
气死他了！
林道西游游游。
她游得还不是特别利索，所以得跟着漂浮带向前，这样溺水的时候手轻轻一抓，她就能漂起来。
游到半截，前面突然出现了半个人。
她人在水下，那人半截身体也在水下，头她看不到啊。这个倒霉催的就横在漂浮带那，林道西就想绕过去。大概也就半米的距离，以她现在的水平，她评估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
她就离开了漂浮带附近，往旁边去游。需要从这人的身边画弧线过去。正在画呢，站在漂浮带前的人突然动了，跟她一个方向的游了过来。
林道西瞪大了眼睛，憋着气，手用力划着水。
她认认真真的看着前方的人，姿势半标准的用手兜着水，她柔软的发丝随着水一漂一漂，她侧着身体眼睛瞪得大大的。
顾则臣觉得身体有点冷。
他人还在泳池里，突然间就游不动了，也不想动了。整个人竖在泳池里没有任何挣扎，就那样飘在水里。他的眼睛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
那一秒，他的眼中，全部都是她。
那一秒，顾则臣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动。
这一秒，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这一秒，他知道他完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微微发凉，很不正常的凉感。
甚至就在她游过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张开了双臂。
他……想去迎接属于他的爱情。
林道西游啊游的。
前面的人突然张开了双臂。
林道西：“……”
她挡道了吗？
这人好好的游泳，打开胳膊要干什么？
绕过去！
事实证明，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
画圈的过程不太顺利，她高估了自己憋气的能力。绕过去的过程前面那人就跟木头桩子似的站着不动了，她绕啊绕的。她只注意到了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甚至前面那人是谁，她都没关心。
后腿蹬水，一个发力不对，后背的劲跟着扯了一下……
只觉得哪里一疼，然后整个人以一种快速下降的过程沉了下去。
岸上的救生员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刚准备跳下去救人。
他说什么来的？
就现在的孩子，就现在这些孩子，一点人话不听啊！两米池，是你小孩能过来玩的地方？
没等他跳，那头顾则臣上手将林道西从水里捞了出来。
他抱着她，直接抱到了漂浮带旁。
林道西薅着他的头发踩着他的大腿，从水里一头钻了出来，咳了两声。
“姐……”
陈杨扑腾游了过来。
林道西好个咳。
后背疼！
这该死的背！
她的手死死攥着漂浮带。
陈杨见他姐一直踩着别人的大腿，偷摸上手用手去掰，把自己的腿垫上去。
游泳池里，大家都穿着泳衣对吧，这样影响不好！
林道西用力踩着，她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她现在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后背上。
完了！
肯定筋又闹毛病了！
以前犯过这病！
“下次可不跟你来了，两米的池子你就乱来，真淹死了……”
林路北对着陈杨的头，就给了一下子。
谁淹死啊？
大过年的，喷粪呢？
“哥！”林路北冲着顾则臣打招呼。
他觉得大哥真是他的幸运之神。
幸好有大哥。
林路北和陈杨两人架着林道西，拽着漂浮带回了岸上。
救生员：“……”
顾则臣站在水里，没动。
站了好一会。
他伸出手，抹了把脸。
他的头发上，他的脸上都是水。
他站在水里。
他的双手双腿还在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总是回想着，刚刚她游向自己的那一幕。
顾则臣紧紧闭了闭眼睛。
他的心口，微微发热。
岸上，林道西试着站了起来，还行，还能忍的程度。
林路北虎着脸：“你疯了吗？大姐，第一次下水，你命都不要了？”
林道西推开弟弟的头：“别废话。”
林路北跟在他姐身后，无声骂着各种脏话。
叫你不听话，回家就拿着小棍抽你！
打你！
他想，谁家生出来他姐这种孩子，估计也很闹心。
“大哥还在水里呢。”林路北提醒林道西一句。
林道西停了停脚步，她脚上穿着比脚大了很多的蓝色拖鞋，她看向水里，走了过去：“大哥。”
她挥挥手。
顾则臣的梦……一下子就醒了。
“哥，给你拜个早年，过年好啊。”林道西眼睛笑得弯弯看向了他。
顾则臣顶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
他笑了。
林路北就想，他姐平时不都是直呼大哥姓名的？
礼貌找回来了？
给大哥拜早年了。
他看向顾则臣，也跟着说：“大哥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