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菱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
出院那天,是柏青檀亲自开车接她回去的。
这段日子一直是他在医院里照顾她,让宋幼菱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没什么钱,想着十一月就是柏青檀的生日了,打算画幅画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天气转凉,宋幼菱去附近的超市,给沈欢买了两套换洗的保暖羊绒睡衣,拿去干洗店洗干净了,给沈欢送了过去。
主治医生说沈欢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很有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让她早做打算。
宋幼菱也知道这医生也是心善,看她还年轻,不想她一辈子吊在一个活死人身上。
但是沈欢是她的妈妈,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都没办法放下她不管。
把羊绒睡衣交给护工,宋幼菱进盥洗室偷偷哭了一场,她一直心存希望,期待沈欢能睁开眼睛和她重逢,但是今天主治医生的话,还是令她心碎。
从病房出去的时候,她遇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唐琳月,跟檀宫那天趾高气昂相比,唐琳月看起来像是落败的公鸡,整个人颓唐消沉了许多,宋幼菱想假装没见到她,唐琳月却往她这边跌跌撞撞走过来了。
来到她面前,噗通一下跪在她脚前,痛哭流涕地对她道:“幼幼,我知道错了,你高抬贵手吧,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你饶了我吧!”
唐琳月抬起脸,鼻青脸肿的样子,把宋幼菱也吓了一跳。
宋幼菱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琳月见她不承认,挣扎着朝她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腿,仰起头看向她:“季询派人到处打我,他还断了我爸爸公司的供应链,现在我家货发不出来,银行的人跑过来催债了。我知道错了,幼幼,我们不是朋友吗,你难道忍心让我家跟你一样破产吗?”
唐琳月的话,令宋幼菱脸色冷了下来。
她想要踢开唐琳缠抱着她小腿的双手,但是她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抱着她不撒手。
不仅不撒手,还大声嚷嚷。
“幼幼,你不是没事吗?那天确实是我不对,大不了,你把我推游泳池里,我给你推10次,不,一百次!直到你消气,好不好?”
她的声音,把看热闹的病人家属也引过来了。
宋幼菱觉得丢脸,压低声音道:
“不是我叫季询干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你找我也没用,你还是好好想想哪里得罪季询了!”
唐琳月只觉得宋幼菱在跟她装傻。
季询平日里根本不甩她,就是从她把宋幼菱推下人工池塘那天以后,她去酒吧里,莫名其妙就被人揍了一顿,那群打她的人还告诉她,季询发话了,以后在酒吧里见到她一次就揍她一次。
后来换了一家清吧,又被人拖到卫生间拳打脚踢。
这几天她连逛街都不敢了,周围围着她的小姐妹,也纷纷跟她断联。
她以为她安分守己在家里呆几天,一直到季询消气,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没过几天,银行的人找上门了,要求唐家立刻结清贷款。
唐琳月找母亲一问,才知晓唐家竟然资金链破裂了。
她虽然不学无术,却也知道资金链破裂的严重性,唐家是搞货物运输的,一旦资金链破裂,各地货物发不出去,很快就会有连锁反应。
唐家这些年背靠政府,一直顺风顺水,不可能一下子出事,能有能量让数家银行不愿意贷款给她家的人,也就季家了。
而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她前几天得罪了宋幼菱,季询在替宋幼菱报复。
唐琳月再嚣张,也不敢拿家族的前途赌,调查到宋幼菱会来医院看望母亲以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跑来了。
她不敢去求季询,只能来求宋幼菱。
“幼幼,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天是我不对,你冲着我来就行,别对我家人下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说着,涕泗横流,还当着宋幼菱的面,开始扇自己耳光。
唐琳月也是真的害怕,只求能让宋幼菱出气,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没一会儿本来就肿胀的脸就更肿了。
周围那群看热闹的病人家属,还以为是她在霸凌唐琳月,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唐琳月,你谁给你胆子跑这里来的?”
猛然间,一道带着隐怒的男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唐琳月浑身一震,抬起头,就看到季询出现在了电梯口那边。
他穿着一件纯黑色oversize卫衣,搭配一条青蓝色直筒阔腿牛仔裤,手上还拎着一盒粉色包装盒的小蛋糕,就跟男大学生过来看望女朋友似的。
唐琳月见到他,就跟见到鬼似的,原本被自己扇得红肿的脸,都隐隐的发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喊他:“季,季询……”
季询走过来,一脚踢了过去,踢在唐琳的头上,把人踢得重重撞在了白色瓷砖铺就得地面上。
脑袋和大理石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咚”得一声,周围围观的人一下子就噤了声,睁大眼睛看着走过来这个面容姣好精致,看起来富家小少爷一般年轻的男子。
别说是围观的人群,就算是宋幼菱,听到那声音,心口也吓了一跳。
一道红色的痕迹,逐渐在地板上晕染开来,唐琳月捂着头,杀猪一般的哭了起来,她抬起脸,半张脸都被血迹浸透,看向朝她走过来的季询,吓得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后退。
她是真的爱慕季询很多年,也知道季询不管男女都打,但是以前,挨打的都是别人,现在轮到自己了,也是真的恐惧,她从来不知道季询出手会这么狠,对她会一点情面都不留。
看到满脸是血,惊恐发出哭声的唐琳月,还有朝着唐琳月走过去的季询,宋幼菱倒是不担心唐琳月,她担心自己又要莫名其妙被牵扯进这莫名其妙的暴力事件里去。
低低的唤了一声:“季询。”
季询朝她看了过来。
宋幼菱抿了抿唇,面色复杂的问:“不是签了合同,说好不再见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