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糸师凛的反常表现,其他人倒是都没多想——毕竟谁都想不到他会遇到深夜被吸血鬼袭击这种事——蜂乐廻还大大咧咧地问他:“小凛是不是也觉得相叶很好看?”
“……无聊。”
标准糸师凛式的回答。
蚁生十兵卫莫名振奋起来:“这种冷酷的态度可谓潮到了极致。”
他用一种很让人担心的姿态猛地把一头长发甩到身后,张开五指虚挡在眼前,另一只手指向糸师凛:“我,认可你的潮了。”
“……”
糸师凛掉头就走。
再度确认了现在所在的队伍中都是怪人,洁世一嘴角微微抽动,侧身把绘里世挡在了身后,向她笑了笑:“走吧?”
“好。”
如洁世一所言,他的身体的确很僵硬——体能训练室里,绘里世很正直地伸手戳了下他紧绷的后背,指尖划过肩胛骨下凹的弧度,在确认肌肉状态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先稍微拉伸一下吧——洁你柔韧性怎么样?”
隔着好几层球衣布料,身体被她触碰的地方感觉其实并不真切,但大抵是出于心理作用,洁世一还是轻轻颤了一下,那一小块皮肤一下子变得滚烫了起来。
“呃……一般般吧……”
他慢了一拍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回应了她的问话,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有区别。
但这种心猿意马的心思并没能持续多久,下一秒他的冷汗就下来了,因为绘里世抓住了他的胳膊往他身后拧,僵硬的筋络和关节被强行抻拉开的疼痛让他眼前陡然一黑,尾音变成了一声变了调的痛呼。
“对不起对不起!”
只听声音都能让人感同身受到他的创痛程度,绘里世连忙松开手道歉:“我力气可能有点大。”
洁世一心想这可能不是有点的问题,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但绘里世还是不敢再碰他,万一下手没轻没重让他赛前受了伤导致无法参赛,那她大概只能切腹谢罪了,绘心甚八会亲自站在她背后负责砍头:“嗯……要不你自己来吧,按平常的热身方式先放松身体。”
他虚弱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照她说的转动肩膀放松身体。
绘里世也开始简单热身,做了个坐姿侧伸展动作,轻松地把上半身贴向地面,像柔软弯折的花枝。
洁世一压到一半就感觉身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抗议,不得已放弃了继续模仿,直起腰来转头看向她,有些好奇:“相叶学瑜伽多久了?”
“一直有在练习。”绘里世想了想,“因为我有在练剑道嘛,所以要保持体能——华夏有句古话叫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体质也是这样,不保证身体素质的话会连剑都拿不稳。但去健身房和户外运动太浪费时间了,瑜伽在家里也能做。”
“这样啊……”洁世一点头,想起之前看过的糸师凛做瑜伽的样子,曲起一条腿来将其垫到另一条腿的大腿下方,弯腰伸直手臂去够脚尖,“这个动作,是不是瑜伽里很基础的动作?”
“是哦。”不同于他的艰难,绘里世做这个动作堪称毫不费力,“但洁也不用着急,循序渐进就好,还是要留给身体适应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没错。”洁世一叹了口气,“但是和凛这样的家伙在一个队里,还是会让人感到压力啊。”
绘里世像是想到了什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洁世一很少见到她笑得这么明朗的样子,不免被晃了一下眼,反应过来后即使知道她不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微感窘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对蓝色监狱是什么地方突然有实感了。”她感叹,“大家都有想要追逐的人呢,洁在追赶凛的时候,也有人在抱着要打败你的决心在前进着哦。”
有人是会因为压力而会陷入内耗的类型,但现在她还没在蓝色监狱看到过,不知道这是不是绘心甚八有意筛选的结果。
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既有被当成了追赶竞争的目标而生出的危机意识和兴奋感,也因为她转过来面向自己的微笑的脸。
他注意到她的鬓边似乎总有一缕束不起来的发丝,贴着脸颊晃晃悠悠地弯成一弧,仿佛纤巧的钩子,轻而易举地掠住了他的视线。
“人就是在竞争中才完成蜕变的吧。”他不敢看得太久,强迫自己克制地转开目光,“……就像凛也在追赶他哥哥一样。”
“是为了追上哥哥而和他走上了一样的道路?听上去还挺可爱的。”绘里世笑,“很有弟弟感,这该算反差萌吗?”
洁世一对她把这种形容词用在糸师凛身上根本理解不能。
“说起来,为什么相叶喊凛也直接喊名字?”
他确认绘里世和糸师凛是完全不熟的,相比之下,自认为和她已经算是熟络起来的他现在还在被她称呼为“洁君”。
“诶?”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绘里世不解地反问,“因为喊糸师的话不是会和他哥哥弄混吗?大家也都喊他凛啊,而且凛确实要比糸师好发音。”
她舒展腰肢:“我是不觉得用姓氏还是名字来称呼能区分关系亲疏啦,除了本人有特别要求外,一般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你看我喊凪也一直都是喊姓。”
洁世一心底微动。
“那既然这样。”他慢慢坐了起来,曲起一条腿环住膝盖,把脸颊靠在上面转头看她,认真专注的眼神在灯下显得格外明亮,“那以后我可以喊你绘里世吗?”
他露出笑脸:“因为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如果不会让你感到冒昧的话,那就太好了。”
“嗯,不会。”
绘里世确实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如果洁世一跨过征询她的意见这一步直接喊名字她说不定也不会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儿。
——所以作为交换,能不能也叫我世一?
只是询问自己能不能喊她的名字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洁世一实在无法厚着脸皮再把这句话问出口,毕竟其他人喊都是喊洁,现在再怎么找理由感觉都会显得很刻意。
这时体能训练室的门被刷拉一下拉开,只穿着一条短裤的糸师凛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时明显一愣,但随即又变成了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抬脚往里走。
“喂,凛!”洁世一简直想把手边的毛巾扔到他脑袋上,“有女孩子在的时候把上衣穿上啊。”
糸师凛:?
他冷冷地提醒:“这是球员的体能训练室。”
“嗯,没错。”
觉得反正吃亏的人又不是自己的绘里世倒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目光慢悠悠地从酷哥锻炼得宜的前锯肌转到腹肌再到延伸进裤腰里的两道深刻明晰的人鱼线,虽然出于礼貌没好意思再往下看但还是由衷地在心里称赞了一句身材真好。
说完这句话后糸师凛抿紧了唇角,脚步一转,走到室内的衣架旁有些粗暴地把上衣拽了下来往头上一套。
果然挺可爱的。
绘里世忍着笑想。
她收回目光,却不经意间注意到他套上衣服后用力拉了下领口的动作,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他的脖颈一眼。
领口上缘下隐隐露出一点绯红,形状有些像玫瑰卷曲含苞的花瓣,大概是纹身的一角,绘里世有点意外他竟然会有纹身……不对,等等。
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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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精心设计过的洁、虽然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但确实害羞了的凛,以及马上就要倒大霉了的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