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身侧的一众吹捧声,愈演愈烈,顿时引起三楼一角上几位大佬的注意。
荆州刺史王叡作为此地最高长官,当即下令道:“来人,去瞧瞧何事如此喧哗?”
未几,下人捧着夏凡的书作而来。
蔡邕是书法大家,自是眼力过人,短短数眼,便看出楷书的门道:“横平竖直,方方正正,笔画分明,有稳重大气之感,兼具刚直不阿之美!当得起一个‘楷’字!大善!”
王叡又轻声念道:“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好!内容绝佳!”
最为激动的当属太守杨慎了!文澜阁,乃是他治政襄阳的功绩,如今有了这八字加持,一个名满天下是跑不了了!保不齐,仕途还能更进一步!当即唤来小厮耳语道:“速回府衙,传吾命令,所有人手中事务暂且搁置,全力调查夏公子所寻之人之户籍!务必于此宴结束前,回禀于吾!”
夏凡既然投桃,他自然也要报李。
正在这时候,一人自楼下走来,说道:“夏公子最新诗作在此!”
“速速吟出!”众人顿时精神振奋,齐声催促。
来人清清嗓子,摇头晃脑起来:“诗名《小松》: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一诗念毕,自有叫好声一片。
“夏公子此诗,乃七言诗,创新之作!”
“此诗讽喻佳作也,与夏公子颍川所作那首《针》有异曲同工之妙也!”
“只是,夏公子莫非嘲讽我等?”
……
眼见评论开始变味,夏凡赶紧站出来解释。
“诸位,且听吾一言!”
众人齐齐望向夏凡。
“方才于楼下,遇一位仁兄考教,便以此诗应之。此诗乃旧作,因吾于颍川之时有感而发,非是针对诸位,还请周知!”
闻言,在场众人对夏凡好感倍增。
夏凡能出来解释,本身就是一个姿态;而且解释合情合理:其昨日方至襄阳,并无拜访何人,诸事也不曾与荆州有瓜葛,怎会心生嘲弄之意呢?
更重要的是,这还隐隐表明颍川之人有眼无珠,而荆州才子则截然不同!
所以,夏凡这个解释,大家欣然接受。
不得不说,众人心态像极了维护自家爱豆的粉丝们!
于是,话题又引向了对颍川之人的抨击,然后又讨论起夏凡的诗作。更有其他才俊趁机展示自己的诗赋文章,让夏凡点评。
而夏凡也趁机化身进阶版“好好先生”,变着花样的夸赞对方,至于缺点嘛,那自然是一笔带过了。
什么?夏凡有评析鉴赏的能力吗?
废话!君不见每年的高考题语文卷,都有古诗赏析题,高中三年夏凡评析的古诗不知凡几,用一些常见的答题套路去忽悠,哦不,评析在场荆州之人的诗作,还是游刃有余的!
夏凡谨守本分,不作新诗。别人吟诗时,他也不时闭眼点头,佯装陶醉其间。众人见状,愈发感激。
而女粉丝则全然不管不顾,继续拉着夏凡问东问西。
甚至有女子大胆问道:“夏公子何故以佩戴面具?莫非有难言之隐乎?”
说实话,这种涉及人私密的问题有些越界了。此女问题一出,周边顿时安静了一瞬。
就当众人以为夏凡会生气时,夏凡潇洒的耸了耸肩,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数月前,吾游历之时,遭山匪围攻,力战之下不敌,为其所擒。其首领,命人刻‘十三’二字于吾双颊,吾也因之自取表字,立志十年内平此山匪,一雪前耻!”
“啊!何方贼人,如此可恶!”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笑道:“吾丑,非吾之过;若明知已丑,招摇过市,以炫此丑,便为吾之过矣!”
“呜呜!夏公子……”
“夏公子,我等皆支持于汝!”
夏凡刚说完,居然有几名女子抽噎起来。
额,至于这么夸张吗?
虽说我的计划是博取一点同情,可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其实,不能怪夏凡这么想,因为男女思维本就不同。
夏凡作为男人,把这事定性为:你打了我一顿,改天我报复回来,就这么简单。
但在一众女子眼中,却不是这么想。
想想,少年佳公子,翩翩世无双,多才多艺,天下知名,多么完美的人?这简直满足了所有闺中少女的幻想!
可是,他却遇暴徒,被毁容,不得已戴面具,行走世间。
他不再完美了,可我们能怪得了他吗?他才是受害者啊!
可我们的受害者在遭逢不公后,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立志坚定,一笑了之,多么豁达,多么淡然,多么成熟,多么mAN!
如此少年,怎能不惹人爱怜?
于是乎,少女的幻想破灭后,却被一种叫做母性的光辉和对成熟男人的向往代替,构筑起更加坚固的堤坝,将一切对夏凡不利的声音统统隔绝在外!
而在人群外围处,有一少女痴痴望着夏凡,眸中隐现泪水,口中喃喃道:“无怪乎其那日也戴面具,竟有如此曲折悲惨之痛!”
如果人群散开的话,夏凡一定会认出,不远处的少女,不就是香坊内偶遇的神女吗?
……
不知不觉间,宴会过半。
王叡遥举一杯,道:“今日盛世开怀,热闹非常,岂可无人作文记之?庞德公,蔡大家,汝二人乃天下名士,若能为此阁做序,令后世之人知晓吾等风采,定可传为佳话。不知…”
蔡邕“呵呵”笑道:“既是才子宴,吾等老朽自该退位让贤,交由年青人罢!”
王叡正要再劝时,却见蔡邕身侧的庞德公眼神看往他处。
王叡循着庞德公的视线望去,只见人群外围,有一少年正临风观景。其人约莫十五六岁,相貌俊朗,白皙瘦弱,独处一侧,怡然自得,有名门子弟风范。
“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