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狱中,一群大汉挤在狭小的空间内。身上的伤隐隐作痛,肚子饥饿难耐,呻吟声此起彼伏,更别提空气中掺杂着血和汗的腥臭味……游侠的体面早已荡然无存。
“众兄弟勿忧!某等为李家行事,李家断不能见死不救,此番入狱,只是走个过场,以免落人口实而已。”说话的是狗头军师。
众人慌不迭点头称是。这种时候,有些盼头总比没有强。
当然,没有人瞥见躺在墙角的吕佑,嘴角旁的不屑。
如果不是最近手头紧,他是断然不会再做这种打劫行径的。
无他,风险太大。
他不是武艺高强之人,一直秉持着谨小慎微的处事原则,再加上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绝技,让他一路走来,平安顺遂。
但夜路走多了,终归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所以这次,他栽了。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发誓一定洗心革面!
只是机会,还有吗?
就在此时,门外“哗啦啦”一阵声响,牢头狱卒纷纷跪地高呼:“拜见县尉大人!”
“拜见县尉大人!”
吕佑等人眼睛一亮,莫非转机来了?
“李家老爷,请救我等!”狗头军师当即大吼。
李永和王县尉循声望去,眼中只是轻轻一瞥,就止步不前。
李永悄声低语:“何不杀掉?”
王县尉低声道:“苦主尚未提诉求,其罪尚不至死也!”
李永眼珠一转:“城中有人悬赏杀害刘氏子之凶手……”
王县尉面色一肃:“区区赏钱,吾岂会供出贤侄?贤侄莫要试探老夫!”
李永心中“呵呵”。当年他强杀刘氏子后,夺其产业,六成财货孝敬给这老货,所以才换来一个官方对此案的定性:“凶手逃逸,悬而未决”。
“当年凶案在城外,今遭此番强人也于城外劫杀,必同一伙贼人,然否?”
“妙也,实在是妙!”王县尉拊掌而叹,“如此一来,贤侄不仅有了替罪羊,还能得一赏钱,两全其美!”
“非也,此乃汝之赏钱!”
“哈哈,贤侄高义!”
“今时已晚,待三日后太行山匪破灭张家,再与县尉大人不醉不归!”
“合该如此!”
一场阴谋就此展开……
“已经三日了,还没信息吗?”夏凡有些不耐烦了。
这座小城人口不多,三天时间足以全城尽知了。
有的时候,财有多大,人的能力就有多大!若是有信息,想必第一时间就有人到张宅报到了。
“难道真的过了几年,痕迹都抹除了?”夏凡不禁颓然地想。
正在此时,典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公,有人递上名帖。”
夏凡接过,“糜二,奇怪的名字!”
……
张家酒楼。
这是张泉的产业之一,前些日子的刺杀事件,给众人提了个醒,于是宴请便安排在了自己产业中,主打就是一个安全。
夏凡一推开包间门,便有一中年男子起身相迎。
“苦侯夏公子久矣!”
“见过糜兄!”夏凡拱手一礼。
中年男子热情道:“快快入席!此处虽小县,也有几味小菜风味绝佳,夏公子请品尝之!”
“那就叨扰一番!”夏凡和典韦大方落座。
来之前,他就打听了糜二此人,心中早有猜测。
糜二,徐州首富乃至大汉富豪排行榜第一梯队的糜竺的管事之一。糜家产业巨多,遍布大汉各州,家主糜竺设十大管事,按能力、声望、业绩排名,分别是糜大、糜二、糜三……糜十。而糜二,则恰恰是负责兖州事务的管事。
“好嘛,原来是驻外销售代表啊!糜竺不愧是经商大家。”对此,夏凡还是有些佩服的。
毕竟小富即安、安土重迁,是中华人民传统的想法;敢于开拓市场,打通天下,这种豪气并非人人都有。
糜二无缘无故找上自己,自然是为了制盐之法,不知道他会抛出什么饵呢?
只不过,这饵自己不仅不会吞下,还会反手放下一饵,呵呵。
二人杯来酒往,时不时点评一下酒菜,谈点奇闻异事,气氛好不热闹!
酒席过半,夏凡仍然绝口不问,倒是糜二坐不住了,于是干咳一下,强硬调转话题,道:“夏公子,吾痴长汝二十余岁,就僭越称汝一声“老弟”罢!”
夏凡心中好笑:“终于来了吗?”
糜二佯装醉酒胡言,继续道:“夏老弟学究天人,创此凡盐,未来不可限量啊!”
夏凡连忙摆手,口称“不敢当”。
糜二脸色怒道:“汝可当得!老哥为人直爽,交浅言深,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得不说。”
夏凡道:“老哥经历丰富,必有金玉良言,还请示下。”
糜二道:“夏老弟虽有得财妙法,却无守财之力;如幼童抱金行走闹市,已遭群狼环伺,悲剧几可预见!”
夏凡“大惊失色”,连忙拉住糜二衣袖,大呼:“还请糜老哥救我!”
糜二一愣,心叫:这么上道吗?自己之前真高估他了?
于是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图穷匕见:“加入糜家,以制盐之法投诚,稳收盈利;自此,有糜家护持,一生富贵无忧,岂非快意?”
夏凡笑而不语。
糜二拿捏不准夏凡的想法,只是事到如此,只能硬着头皮劝道:“俗语道,良禽择木而栖…”
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凡打断:“良禽需择木,可若是真龙呢?”
糜二大惊,眼前少年不过十余岁,竟自比真龙?是狂妄自大,还是胸有大志?
夏凡站起,双手背后,装了一波:“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糜兄,以为然否?”
糜二脑中轰然一震!这番描述何等恢宏壮阔!
龙可大可小,腾云驾雾,飞腾天地,非一木可庇佑!
笑话,龙若栖于木,乃是木之无上造化!
“他是看不上糜家啊!少年英才,大志若此,恐怖如斯!”糜二心中一阵阵惊骇袭来,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夏凡打蛇随棍上,厉声问道:“汝可知徐州糜家已大祸临头,已有取死之道?”
“甚…甚么?!”糜二又受一惊,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直接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