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瘴之中,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
苏尘也不再浪费时间,开始修炼。
他平心静气,以‘忘我之境’使自己沉浸在最佳的修炼状态之中,开始冲击剑者境的第六道关卡。
天、地、人。
血肉、潜能、问心。
前六关,他已经冲破了五关,只剩下最凶险的问心关未过。
此刻,处于无人打扰的黑雾沼泽之中,苏尘终于开始尝试。
嗡~
内心微微震颤,苏尘的意识,出现在自己的心湖之中。
目光看去,苏尘见到自己的内心,笼罩着一片混沌,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苏尘知道,那是自己内心的魔障。
大道无尽,所有修行者,都是逆行争渡。
经历生死,经历磨难坎坷,经历悲欢离合,内心总会留下一些参不破的东西,形成执念、困扰。
而那,也可以称之为心魔。
那是另外一个,需要战胜的自己!
苏尘自然也有心魔。
尤其是经历剑心被挖之劫后,虽然,他获得新生,获得了一条无敌之路。
但,那一段经历,以及过去,现在,将来,依旧有许多东西,积压在他内心之中,并未真正的扫除。
“哗啦啦……”
苏尘头脑突然一阵混乱,涌起极致的疼痛。
他突然看到,自己平静的心湖之中,荡开一阵涟漪,出现了另外两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一道是黑色。
一道是红色。
“苏尘,认命吧,不要挣扎了!”
“你以为的好师父,他教导你十多年,也不过是为了觊觎你的剑心而已。”
“只等合适的时机,他便挖出你的剑心为他所用,助他突破更高的境界。”
“你不过是个傀儡!”
“这一切的假的!假的!”
“你的命,就是如此,不过是受人摆布,任人利用的工具罢了!”
“不要挣扎了,修行又有什么用!”
“我们的命运就是如此,摆脱不了的,永远都是如此!”
那黑色的苏尘,抱着头,极为痛苦的嘶吼道。
“闭嘴!”
苏尘脑袋钝痛,怒喝出声。
可接着,那黑色的苏尘,便变成了父亲“苏烈”的身影。
“苏烈”目光沉痛的看着苏尘,语重心长道:“尘儿,认命吧,我们斗不过剑玄山的。”
“苍玄可是青州第一强者,剑玄山那种庞然大物,只用一根手指,就能让我们苏家荡然无存。”
“尘儿!”
“我们苏家太小了,在他们面前犹如尘埃。”
“区区萤火,又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这一瞬间。
一种无尽的悲观,笼罩在苏尘心底,仿佛要将他拉入泥潭,让他放弃如今的一切,堕入绝望。
“不!不可能!”
“我不会认命!”
苏尘嘶吼一声,努力挣脱那种悲观情绪的侵染,直接出剑,向那一道代表着‘恐惧’的心魔虚影斩去。
“哈哈哈,对,就是这样!”
“杀了他!”
“哈哈哈,全杀了!”
“苏尘,你恨不恨,愤不愤怒!”
“那老贼,敢挖我们剑心,我们就将他的肉一块一块的挖下来!然后灭了剑玄山,用他们所有人的命来还债!”
“哈哈哈,这天下都不值得!”
“苏尘,尽情毁灭吧,屠尽这天下,让一切都化为虚无!”
那红色苏尘虚影,以杀戮暴戾的意志,影响着苏尘。
“你也给我滚开!”
苏尘持剑,劈向这一道代表着‘恨与毁灭’的心魔虚影。
而那虚影,却并不躲避。
在苏尘长剑落下时,却化作了一道白裙飘飞的少女身影。
“苏尘,你要杀我吗?”
少女“姜卿月”的身影,怔怔的看着苏尘道:“我的命,是你给的,如果你要杀我,我把命还给你!”
“啊!”
苏尘头脑更疼,内心也一阵阵的刺痛。
这一刻,他仿佛分不清真与假。
“我的父亲,不会让我放弃!”
“而卿月她,就算在我绝境之时,亦坚定的站在我身后,同生共死,不惜与剑玄山为敌。”
“他们,不会如此。”
“你们都只是我的心魔而已!”
苏尘咬着牙,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意志不被侵蚀。
轰!
他猛然挥出长剑,落向两道虚影,直接将其劈碎!
然而,紧接着,那碎裂的两道身影,却是合在了一起,幻化成“苍玄”的模样。
“苍玄”抓着一颗七彩玲珑的剑心。
而后目光玩味的看着自己,阴笑道:“我的好徒儿,能为为师贡献剑心,是你几辈子修来的荣幸!这条璀璨的剑道之路,以后,就由为师替你走吧!”
“哈哈哈,我的好徒儿,我怎么会身败名裂?!”
“剑玄山的威望就是道理,没人在乎事实如何,天下人只会议论,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天才,竟然背叛师门,投靠血魂楼,从云端跌落,变成宵小之徒,将你变成罪人。”
“他们只会歌颂我仁德宽厚,大度包容,我依旧是那个贤德宗师、名宿大家!”
“哈哈哈,好徒儿,你只有三个月可活,三个月内,你最好别妄图做什么,否则,苏家不存!”
‘苍玄’的声音,回荡在苏尘耳中。
苏尘内心一颤。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回到了苍玄山,又清晰的感受到,那种被剖开胸膛,剜出剑心的疼痛。
甚至听到了鲜血一滴一滴,滴在祭坛之上的声音。
那是苏尘内心,最为绝望的时刻!
一种浓郁的窒息感,笼罩而来。
苏尘感觉,自己又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
苏尘怒喝出声,双目赤红,持剑向‘苍玄’的身影杀去。
他要报剜心之仇!
要洗栽赃之恨!
要向这位自己曾经无比尊敬,却将自己当做工具的师尊,要一个公道!
唰唰唰!
苏尘的剑,将那一道身影洞穿,但其很快又重新凝聚,仿佛不会死,不会灭!
“你杀不掉我!”
“只有我能杀你!”
‘苍玄’冷笑一声,执剑向苏尘直刺而来。
目光看着那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的长剑,苏尘猛的捕捉到一丝灵光。
不对!
自己的心魔,出现了自己,出现了父亲,出现了姜卿月,出现了苍玄。
这些,都是对自己影响至深的人。
那……
传自己无敌剑道的大能虚影呢,赠自己倾天剑的老者呢?
这并非自己人生的全部。
历经生死。
自己已然脱胎换骨。
迎来一场新生!
这一场生死之劫,让自己看清虚妄,照见真我。
对于未来的剑道之路,自己也早已看得更加透彻,知道想要什么,该往哪里走。
信念更坚!
意志更坚!
而刚刚,自己只一心想着,要如何抹除心魔虚影,将其破掉。
但,心魔乃是死物,又怎么会死!
抹除,并不是真正的解开!
要破心魔,只有内心真正的通达,释然,变得通透。
“我就是我!”
“以真我,破心魔!”
苏尘忽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苍玄’持剑刺向自己,‘刺入’自己身体。
啪!
忽然,一声脆响!
一切消失。
苏尘的心湖之中,再度波荡开一阵涟漪,而后恢复平静。
那心湖之中,笼罩的混沌迷蒙,瞬间消散,变得明澈起来。
第六关问心关!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