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希尔斯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拼命给他干活,连命都不要了?!”林浮太愤怒了,以至于口不择言。
林琼一挑眉,她没有生气,反而是审视了一下林浮,片刻,她语气放缓,用温和的口吻道:“林浮,不要这么说,这一切是我自愿的。”
林浮脸色一白,他咬着嘴唇,整个人在发抖。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我想看到有一天人类可以走向星辰大海,可以遨游太空,我需要发现新的能源……”
“这是你的愿望,还是他的野心?”林浮冷冰冰地打断林琼的话,他好像平静了些,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平静表面下藏着的风暴。
林琼上前一步道:“是我的愿望啊。”
“可是姐姐,我们从小在外区一起长大,怎么从来没听过姐姐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林浮冷笑一声。
“我记得你在意的从来都是身边的人,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星空。”林浮一字一句。
林琼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她的表情像被风吹过的蜡烛,一瞬间的熄灭后又很快复燃。
她垂下眼眸,脸上难得露出脆弱之色:“你不相信姐姐了?”
林浮呼吸一滞,随即慌张反驳:“没有!我只是……很担心你,姐姐,我不想失去你……”
林琼有些疲倦的笑了笑,但神色依旧柔和温暖:“嗯,我知道。”
“那姐姐不要下矿了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巨岩矿洞的情况很复杂,各项数据都表明了它的高危险度,它跟个炸药桶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再说以姐姐的职位,完全不必要亲自下去啊。”林浮面露痛色,上前几步抓住林琼的手。
林琼垂眸看着被握住的手,她没有说什么,面容变得平静,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氛围陷入死寂。
半晌,林琼拉着林浮坐下,她拍了拍林浮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林浮,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们现在得到的一切都不容易,所以你想平静地过下去,对不对?”
“可姐姐也有想做的事啊,”林琼露出带着向往的笑意,面容如月光般温和,“姐姐有自己的愿望,你会成全姐姐的愿望吗?”
林浮心猛得一沉,恍若坠入冰冷彻骨的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一把甩开林琼的手,从沙发上跳起来吼道:“不,我不成全!你要抛下我吗?!为了你那个愿望?还是为了希尔斯?!”
“我才是你最亲的人!”林浮语气愤怒而绝望,如困兽嘶吼。
林琼仰头看着林浮,先是顿了顿,然后用痛惜地语气道:“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人。”
说完这句话,林琼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对上林浮几乎要破碎的神色后迟疑了一下。
林浮好像误会了这一下迟疑,他笑了一下,却像要落泪:“你何苦骗我,姐姐……”
“林浮。”林琼突然冷声打断林浮。
这一刻,林琼几乎像是换了个人,她黑色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而幽深,往日的温柔与亲和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惊的平静和淡然。
她好像一瞬间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感情,只用近乎悲悯的眼神审视一切。
林浮被林琼陡然的变化惊到了,呆愣地站在原地,似乎在说“你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我,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林琼的声音如同涌动着暗流的河,表面平静,内里却激荡着汹涌的情绪。
林浮一愣,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林琼要说这样一句话。
“如果可以,替我走下去吧,替我看星空,看群星。”林琼撇开眼,刚刚的情绪尽数掩藏,她转头望向窗外,声音带着颤抖与苦涩。
林浮不懂林琼的意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姐姐。”林浮声如寒冰,他慢慢靠近林琼,直至影子完全盖住她。
林琼闻言转头看向林浮,此时月光洒落,映出她眼中点点泪光。
……
方见月眼前一黑,与前两次不同,记忆戛然而止。
她的头脑传来隐痛,发动异能消耗不少精神力,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希望下一次能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怀着这样的想法,方见月眼前再次清明。
穿着白大褂的林浮站在电子屏幕前,惨白的灯光打在他憔悴的脸上,让他整个人宛如鬼魅。
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浮动的数据,眼中的偏执与疯狂尽显,他完全变成了方见月认识的那个林浮。
“成了。”两个字从他的嘴中溢出,恍若爱人之间的亲昵耳语。
一道笑意从林浮的嘴角漫开,极度的兴奋让他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映在他漆黑眼眸中的电子光宛如跃动的鬼火。
林浮几乎走不稳路,他扶着桌子扑到一旁的培养舱边,眼神狂热地盯着里面的东西,轻声呢喃道:“姐姐……”
方见月皱了皱眉,她透过玻璃看向躺在培养舱里的人,居然是林琼。
林琼闭着眼安静的睡在里面,柔和洁净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安详,如一位沉睡的天使,很容易让人想起美好的东西。
美好,脆弱,而又易逝。
林浮跪坐在一旁,激动、兴奋、疯狂和狂喜在脸上交杂出近乎狰狞可怖的表情。
这副画面就好像恶魔囚禁住沉睡的天使,妄图占有玷污她。
方见月看了一眼几乎可以说是变态的林浮,转身观察起这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
这里的构造和布置林浮一清二楚,所以在记忆中的呈现也是完整的,而在这不大的空间中,方见月发现了一个封闭的小房间。
这里是林浮的记忆而非现实,而方见月作为特殊的存在也有一些特别的能力。
她直接穿过了房门,来到了这个房间内部。
而里面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那是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尽管那人身上满是血污,但方见月依旧可以勉强认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