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最后还是没拨出任何一个电话。
艰难地把午饭解决,为了调和气氛,陈千提出三个人一起出门走走,消消食也好不是?
走到楼下,几人路过信箱墙。
陈千余光看到挂着303字样的小牌下,是满当当的各种信封,一副马上要撑坏那长方形小口的样子。
他不禁浑身一振,计上心头,兴许头上还出现了小灯泡。
“你们先去吧,我把信箱清一下,然后再去找你们。”陈千飞快地说完,没等别扭的两人回话,就一手推着一个的背,将人送到不怎么宽的石条路上,又指了指右边,继续说道:“从这里一直走的话,有一个花园,很漂亮。”
望着那两道中间恨不得隔出道银河的人影,陈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了信箱墙。
虽然他只是一两周没看过信箱,但最近的邮件好像出奇的多,多到他得先掏出一部分才能把被漆成红色的小门打开。
他将一堆大小不一的信封丢在桌面,找来了一把精致的拆信刀——他是美工刀切万物党,可奈何西蒙酷爱给他送这种细节精妙的欧洲特产。
信箱里除了固定出现的期刊邮包,其他快递塞不进去,于是剩下的大多都是广告和各种账单,有些信封上就写明了内容,有些则只标出了地址及收件人,他得一一打开看过。
陈千维持着一个姿势,捏着古铜色的小刀,拆开、看一眼、丢掉,拆开、看一眼、丢掉,像是陷入循环。
就这样拆信、丢信,进行了几分钟后,陈千拿起了一封在桌面尤为突出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材质的信,这封信上没有地址,没有收件人。
只有角落开口的位置被一串隽秀的字体标记——Groot·chen。
这熟悉的画面,让陈千背后一僵,手里的动作不禁顿了顿。
“这不是……”曾经在宿舍门口出现的那个简陋的牛皮纸箱一下子闯进脑海中。
下意识地,陈千拿着纸包的手指捏了捏,手感蓬松,感觉起来是有许多张纸叠在一起,不紧凑,且中间留有空隙。
这一刹那,陈千觉得自己的胸膛之中,仿佛有个小人在击鼓。
嘭、嘭、嘭……
一下一下,快而沉重。
裁纸刀是一体铸成的,刻着繁复花纹的握手处边缘被细细打磨过,压在手心硌得皮肉泛白。
刀尖被谨慎地穿进牛皮纸内,由头至尾,随着陈千手里的动作发出缓慢的,嘶嘶的割裂声。
开口因为内容物的关系,主动打开了一条肥胖的狭长缝隙,使得陈千能一眼看尽里头的东西。
纸张而已。
陈千的心情稍霁,迟疑的动作变得轻快。
里头装的是四张印着内容的a4纸,标题是丹麦语,陈千就能看懂是个什么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中、英、丹麦语混杂,有些字眼又臭又长,陈千没印象,翻译器也迷茫。
但还好最重要的结果部分,他还能看得懂。
结尾只有一段简短利落的话,拆分出来的大概意思就是。
黑市里以陈千为对象的任务订单至今共有三例,第一例是陈千刚落地丹麦时发放的,但在前不久,也就是认识了仲一的那段时间被取消了。
陈千想了想,盲猜是因为那大哥业务水平不足,被仲一发现了,于是就撤了。
其他两例目前的状态都是正在进行中,接单的人倒是没人掩瞒,不过这种事情都是有组织性的,队伍内部一贯用暗号,不私下接触,不露面,别说信息了,男的女的都不知道。
查到和没查到其实没区别。
但发布这两例单子的人就很有意思了,其中一方竟是来自国内,亲爱的,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老乡。
看到此处,陈千忍不住嗤笑一声,舌头顶了顶腮。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花了大价钱的人是谁,还真是辛苦池老了,远在另一个大洲的人他都舍不得放下,活了七八十岁,手伸得还挺长。
另一方则是丹麦当地黑手党,但据知情人士的消息,这事情是他们帮忙,通俗来说就是:订单代发。
这生意做的,有系统有规划,跟跑腿代购似的,要不是不能摆上明面,陈千觉得他们得做个app,那才叫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来,陈千现在看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还是两拨人,心情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香饽饽,没理由留个学就被人到处盯着,跟私生饭似的死死扒着。
对他如此挂念的老家故人也就算了,但这借靠黑手党的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在跟什么,跟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