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再回到城区时,天已经黑了个透,路灯在黑色的牛皮座椅上不断闪动,明暗更替。
陈千上车没多久后就陷入了沉睡,现在正靠在池木肩头安然地发出规律的鼾声。
陈天在开过又一个绿灯后忽地开口:“他安排了那么多人到那种人多的地方,强硬地把小千带走,刚刚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让我们带他回来。”
“他应该只是想提醒我他有这个能力,以免我跑得太远太久,不小心忘了而已。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为了加强震慑我的效果,对小千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池木把玩着陈千垂在脸上的碎发,白皙的指节掩在发丝之间,或捻或卷。
“是吗。不过,小千没受伤吧,刚刚下车的时候我看他好像很虚弱。”
“倒是没受伤,应该只是吓到了。”
陈千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进家里的被窝里了。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下,还将脸也蒙进被子里。但没过一会儿,他又猛地翻开被子坐起,匆匆离开房间。
客厅里墙上的时钟上,时针和九稍稍错开,分针指在四和五之间。陈天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正在将马克杯放到茶几上。他听见陈千的脚步声,目光从那本书里移了出来看向声音来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大声说:“池木,你睡美人起床了”
陈千听到这诡异的称呼怔了几秒,而后面上抑制不住地飘过热意。
厨房里传来些连续的瓷器碰撞,紧接着,池木用隔热手套端着砂锅走了出来,他把砂锅放在桌子中央,浅浅笑着望向陈千:“醒了正好,来喝点粥吧。”
池木煮的是蔬菜瘦肉粥,很简单,味道也很好。
陈千几乎饿了一天,难得有了吃的就有些狼吞虎咽,一碗接一碗,速度快得和直接往桶里倒没什么区别。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别呛到了。”陈天看见陈千下巴沾上了米粒,扯了餐巾纸在他脸上裹着脏处抹了两下,“姓池的老头是把你关起来让你狠狠饿了回肚子才把你放回来的吗?”
陈千听了这话,眉尾塌下,从碗里抬起头:“他把我叫过去说了些有的没的,膈应得得我茶都喝不下。”
陈千无意识的话引起了陈天和池木的注意,两人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晦涩。
两人长长对视了一眼,再不作声。
砂锅很快见底,池木煮了至少够四、五个人吃的量,大半都进了陈千的嘴,把他的肚子填了个浑圆。
陈天看着他照老样子揉起鼓囊囊的肚子来,忍不住说:“小千,你吃这么多怎么光吃不胖呢,营养是被你放到肚子里的黑洞了吗。”
陈千仰着头靠到椅背上,撇撇嘴:“你也没吃得比我少啊。”
“我一周三次健身房,你跟我怎么比。”陈天戳戳他肚子,学着他靠到后面,“对了,池老头跟你说了什么?”
陈千一听这话,立马好心情就不剩多少了,语气森然:“他和我说,池宇元出事是他搞得,还把我们家的人也带走了一段时间,有这件事吗,陈天。”
陈天沉吟片刻,直视上陈千怀疑的目光,“嗯,我怕你担心,但是他们现在确实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不用你担心这个。”陈千轻哼一声,不满地说,“我只小你一岁,我也姓陈,你凭什么瞒着我。”
“他跟你说,池宇元的事故是……他做的?”池木听到陈千的话后就陷入了沉思中,直到现在才重新回到现实中来。他的惊讶不多,因为事情刚发生他和池宇星就猜到了,他只是很疑惑,不理解为什么池老爷子会和陈千这样一个局外人说这件事。
“是想借小千的嘴警告你吧,难怪刚才放人放得那么干脆,感情是计划好了。”陈天皱起眉头,凝视着天花板上光亮的灯说道。
“借我警告池木哥?”陈千心里一跳,忙起身看向池木。
池木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表情,平淡得让人惶恐,“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会让人更不怕死原来是真的啊。”
陈千没听懂他们的意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其他两人则是被愁云蒙了心思,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下才好。
一时间,餐桌上又只剩下寂寥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