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泉正赌得尽兴的时候,裴家的小厮飞快的跑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吓得他站起来就把手里的筹码扔掉。
“哎,哎,裴兄别走啊,这才刚开始,你怎么要走了。”郭庆连忙拉住他 。
“不,不,郭老弟,我家里有事,真是急事,咱们下回再聚。”
说罢,他就不等郭庆说话,急急忙忙的跑出了赌场。
回到裴家。
裴思泉小心翼翼的进门,目光环顾四周,一切如常,他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在宜州时,他爹主张的是棍棒教育,都是他门还没进,就五花大绑在那里等着了。
可惜,他松气还是松的太早了。
他从外屋穿过去,刚走到花厅,就见三堂会审。
他爹,他娘,还有他妹妹都如同门神一样坐在厅房里。
裴思泉刚一进去,就吓得腿软。
“爹,娘,沅沅,你们在这里干嘛。”他哆哆嗦嗦的开口。
“等你啊,哥哥。”裴沅甜美一笑。
“我,我,回来了。”裴思泉后退一步,裴沅的笑容告诉他等着他的觉悟好事。
“你还知道回来啊。”裴金喝道,“说,你这几日都去哪里鬼混了。”
裴思泉不敢说,他结结巴巴,“儿子,去.....去跟友人小聚。”
“什么友人,就是你那一堆狐朋狗友吧。”裴金一声冷笑,握紧手里的鞭子,“去哪个赌场了。”
“我,.......,”裴思泉浑身颤栗,求饶道,“爹,我,我不敢了。”
“你,”裴金见他果然出去鬼混,当即气的火冒三丈,就要拿起长鞭抽他。
裴思泉吓得哇哇直叫。
雷碧玉叹了一声,等裴金抽了两鞭,便拦住他,道,“你打过了就算了,要是打坏了,媳妇那里还不知怎么交代,她现在怀了身孕,叫她知道这些,岂不是难过吗。”
“齐芳怀孕了。”裴思泉听到这个消息头脑还是懵懵的。
“对,哥,嫂子怀孕了,”裴沅道。
“我要当爹了。”裴思泉欣喜若狂。
“你瞧瞧你有当爹的样子吗。”裴金蹙起眉头。
“嫂子因为担忧你,吃不下,睡不好,你不体贴也就罢了,还惹她伤心,哥,别说爹爹打你,就连我也想揍你一顿。”裴沅握起小拳头。
“我不知道齐芳怀孕了。”裴思沅脸上有些讪讪的,若是知道了,他绝对不会这么晚才回去。
“哼,这回是嫂子怀孕了,就算嫂子没怀孕,你也不能惹她伤心,是你那些狐朋狗友重要,还是嫂子重要。”裴沅道。
“那自然是齐芳重要了,”裴思泉当即保证道,“你放心,我再也不跟他们厮混了。”
“你知道就好,”裴金见这小子认错,便道,“以前也没见你在盛京有酒肉朋友,那些人是谁。”
裴思泉挠挠头,“是郭家的,还有周家的,还有一些人,自从知道妹妹要做昭武侯的夫人,他们就找我一起玩了。”
裴金听到这里恨不得再打他一顿,“那些纨绔子弟,趋炎附势之辈,你还跟他们混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又拿出手里的长鞭狠狠地抽了裴思泉几下。
裴思泉痛得哇哇直叫,只不停地叫,“爹,我错了,沅沅,帮我跟爹说说吧。”
裴沅也有些生气,那些人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歪主意要接近裴家,她哥哥居然一点脑子都不用,就跟他们厮混在一起。
“你啊,真该叫你长点教训,那些人的心眼比你多了几倍,你到时被人卖了还不知道。”雷碧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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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泉被教训一顿后,便安分了许多。
裴金还想再找个先生过来,拘着裴思泉念书。
他怕没人盯着这个儿子,他会闯出祸来。
雷碧玉使人打听过时言,却发现他现在已经在司徒将军的府上当起了教书先生。
“到底是有造化,”雷碧玉也知道在司徒初的府上,肯定要比在裴府好多了。
裴沅在心里轻轻默念时言这个名字,她的脑海里划过一个清隽的身影。
他啊,那身才华真是可惜了。
她轻轻一叹,又把这件事情抛到了别处。
时言在司徒家当起了司徒桐的先生,教一个六七岁的童子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司徒初并非那种不识人的粗莽武人,他虽然不喜跟读书人打交道,但谁有真本事他还是分的清的。
司徒越介绍的这个时言,虽然名声尽毁,但学识不错。
司徒娇很喜欢在弟弟上课的时候,去旁听,时言平时沉默寡言,只有在上课的时候,眼里才有神采。
“哎呀,先生,我觉得这句话古人说的不对,”司徒娇在教堂上举起了手。
“什么不对,”时言问道。
‘你看古人说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是一女不事二夫,可是你看,那昭武侯夫人嫁了两次,一次比一次好。”司徒娇鼓起脸道。
裴氏再嫁,给了盛京的贵女们很大的冲击,这些日子,司徒娇总和她那些手帕交们,在私下讨论这件事,这跟从小她们受到的教育就是相悖的。
若一个女子和离了,那就默认她不会找到比前面更好的丈夫,或者就要孤独终老,但裴沅却不是的,她风风光光的再嫁了,还是嫁给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
时言微怔 ,他没有想到司徒娇会问她这个问题。
“先生,你赞同裴沅吗,隔壁的尤老夫人就说裴沅不是好女子。”司徒娇敛眉道。
事实上,那位古板的老太太,还说过更难听的话。
她极为信赖时言,所以才不避讳,把自己的困惑说给他听。
时言眉眼柔和,双目澄澈,“依你说,这世上什么是好女子,什么是坏女子呢。”
司徒娇道,“伤害别人的当然是坏人了。”
时言浅浅一笑,“那裴沅没有伤害别人,她只是让自己过的好些,人人都想过得好些,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幸运,司徒姑娘,书上说的只是古人的一个生活方式,并不代表我们就要按照他们的方式生活。”
“哦,”司徒娇点点头,这就是她喜欢同时言说话的缘故,他不像以前的那些教书先生,按照书上指责她女子应该这样,女子应该那样,反正符合他们书中的女子,才是他们心里的好女子。
“哎,可惜你没有早些,过来给我们当先生。”司徒娇托着下巴道。
时言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的讲课,仿佛刚才得谈话,没有在他心里泛起任何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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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家。
时惠还在绣着一块帕子。
屋里点了灯,视线比以前好些。
哥哥如今找了份好差事,银子比以前多了许多,她也舍得点油灯了。
只是时惠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路氏,心里不由沉了沉。
路氏的病反反复复,哥哥挣得那些银子都被用来看病了,家里哪还有余钱给哥哥娶妻啊。
她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件事,手里的绣活便慢了些。
这时,只听路氏重重咳嗽一声,时惠赶紧跑过去,“娘,您醒了,可要喝水。”
“你去拿水来。”路氏点点头。
时惠赶紧把水端过去给路氏。
喝了水,路氏又问,“你哥呢 。”
“哥哥如今在司徒大将军府里呢,不是跟您说过了吗,他给司徒少爷教书。”时惠道。
“哦,”路氏似乎有些迷糊了,“等他回来,你跟他说叫他别忘记今年的秋闺。”
“嗯,娘您放心吧,我会提醒的。”时惠顺从的应道。
这样话,每天路氏要吩咐多次,这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执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