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拿起架势,倒真有几分吓人,那老婆子本来就是胆小的,经这一吓,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话,“是二门看院陈家的媳妇。”
昨夜,那媳妇偷偷摸摸的过来,塞了一吊铜钱给她,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以为这姨娘是个不得宠的,没想到夫人非要替她做主。
那婆子交代完了之后,裴沅又使人去找陈家的媳妇,这一查之下,便找到了薛玉梅房里的谷雨。
一个大小姐,竟然叫人跑到姨娘院里做这等子腌臜事。
实在叫人意想不到。
何况桃儿跟她无冤无仇的。
“这大姑娘,好端端的,为何要害奴婢啊,奴婢这肚子,.......。”桃儿满脸扭曲的抓住被子。
不是她弟弟,也是她亲侄儿啊,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裴沅挑了一下眉,无奈叹息一声,“若是别的人,我也就替你做主了,可这大姑娘,”她轻轻的摇摇头,“她是侯爷的嫡长女,我也要退避三舍。”
“呸,小贱蹄子,总有一天我要她血债血偿。”桃儿恨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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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很快便从桃姨娘房里出来了,她没有兴趣去听她的报复计划,薛玉梅害了人就该承受报应。
不过,她也在心里感叹,薛玉梅跟梦里的那个薛玉梅差别甚远。
梦里的薛玉梅虽然自私自利,但表面上仍然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哪像现在刻薄毒辣都写在脸上。
走到银杏树下的时候,恰巧一片金黄的树叶从她头顶飘落,擦着她鼻子掉到地上。
裴沅突然停了脚步,对春岚道,“春岚,我想自己呆会儿,你先回去。”
春岚笑道,“姑娘嫌我烦,那我就先走,不过,姑娘,你可不能多呆,外头风大,受了寒可不好。”
裴沅抿嘴笑道,“你真是个小管家婆,我知道啦。”
这地方偏僻,丫头婆子也很少过来,如果不是裴沅过来看桃姨娘,也不会经过这儿。
西面的青石墙靠近马路,上面长满了藤蔓,裴沅往那边走了走。
待确定看不到一个人影,裴沅才出声,“司徒佑。”
司徒佑从墙上一跃而下,轻轻的落在裴沅面前。
裴沅抬头正好可以看见他线条清晰的下颚线。
“喂,你一直在跟踪我,”她语气不甚耐烦。
“只是恰巧遇到。”司徒佑眼眸闪过一丝笑意。
“我不信,”裴沅愈加烦躁起来,她不想跟司徒佑有太多的牵扯。
“昨夜姑娘没有预备晚饭,我有些饿了。”司徒佑解释。
他不是有意探听裴沅跟那个妾室的交谈。
只是裴沅让他住的那个偏院,跟桃姨娘离的近,司徒佑是何等人,桃姨娘院里,一有响动,他就知道了。
听到“晚饭”二字,裴沅脸有些微微红,但她还是理直气壮的指责司徒佑,“我收留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更别说我还供你吃住,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你非得四下乱窜,被人发现吗。”
眼前的姑娘秀眉一拧,一双水眸瞪着他,司徒佑知道裴沅在生气,可他从来不是那等能说会道,会哄人开心的人,便道,“姑娘,我很感激你给我准备的晚饭,我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馒头。”
裴沅一听这话,那股气一下子涌上心头了,若司徒佑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也就罢了,但这男人板着脸,一脸的认真。
裴沅立刻就认定司徒佑是在讥讽她,怪她几天只给提供馒头。
“哟,司徒公子连馒头也没有吃过啊,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她笑容甜美,话里却阴阳怪气。
司徒佑虽然在盛京颇受贵女欢迎,但他性子有些古板,并不喜欢那些女子接近他。
因此,他跟女子相处的经验实在有限,能看出裴沅在生气,但却不知道为何生气。
“姑娘,我......,”他难得的结巴起来。
裴沅哼的一声打断他的话,“姑娘,谁是姑娘,我是薛夫人,嫁了人,成了婚,是忠勤侯府的夫人,你应当称呼我一声薛夫人,司徒公子。”
司徒佑呆愣了一下,脸上的羞赧,蔓延到耳根。
第一次见到裴沅,他觉得她有意思,便多关注了一下。
他以往若是遇到感兴趣的马,兵器,司徒佑定会想办法弄到手,但这一回是个灵动的小姑娘。
司徒佑没有办法,眼前的是人,还是女子,不是他喜欢的马,武器。
他不知为何,从心底排斥夫人这个称呼。
如今,被人当面指出,倒真的是失礼了。
“薛夫人,”司徒佑垂下眼眸,轻轻的唤了一声,“是我失礼了,还望你勿要怪罪。”
“行了,”裴沅摆摆手,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就好,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早点出去,免得连累薛家。”
“好。”
司徒佑最终还是同意了裴沅。
他的伤口,粗略处理了,就等愈合结疤,裴沅给了他一身换洗的衣裳,当天晚上,司徒佑就离开了忠勤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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