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说这话可有凭证,”裴沅瞪大眼睛瞧着薛万祥。
“她是你的丫头不是你指使的还有谁。”薛万祥说的理所当然。
裴沅突然笑了起来,她生的本来就好看,尤其今日出门特意打扮过,这一笑,仿佛让整个屋子亮了起来。
田霜雅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眸,压下心里的那份妒忌,可余光瞧见薛万祥那黏在裴沅身上的目光,那份嫉妒便如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侯爷,”裴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薛万祥还真是不了解她啊。
“我要是教训一个人,绝对不会使用这种下作法子.........,”
她的声音不大,但偏偏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薛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
裴沅竟然亲自动手,打了田霜雅一个耳光。
田雅霜懵了一下,裴沅看着柔柔弱弱的,但那一巴掌并不轻,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比起脸上的疼痛,田霜雅更受不了的是裴沅竟敢当着薛家众人的面教训她。
她眼眶泛红,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侯爷,夫人说的对,我就是一个任人打骂的奴才,”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众人都垂着头,不敢言语。
裴沅丝毫不在意自己制造的压抑氛围,反而调皮的朝薛万祥眨眨眼。
“你看,侯爷,如果有人得罪我,我一向亲自动手,怎么会使那些阴谋诡计。”
田霜雅捏紧指尖,眼底一片阴霾。
薛万祥心里的那股怒火又一次被裴沅挑起了,他嘴角紧抿,下巴轻轻抬起,“裴氏,薛家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裴沅细眉微皱,小脸露出一丝不解。
“侯爷,您怎么笃定是我指使人做的,我们是夫妻,文儿我一直当亲生儿子一样,怎么会让夏思推他。”
“文儿是孙姐姐的儿子,是你嫉妒他,”田霜雅神色激动。
薛万祥眸光微动,显然是颇为赞同这句话。
“田氏不过一个妾而已,侯爷宁愿相信一个妾室的话,都不肯相信我这个做妻子的话,”裴沅摇摇头,无奈叹气。
薛万祥轻哼一声,撇过眼神,“我看你心思并不在薛家,田氏虽然是妾室,心思可比你纯净的多。”
田霜雅听薛万祥站在自己这边,又得意起来。
她一面朝薛万祥害羞的笑,一面不忘给裴沅一个挑衅的眼神。
裴沅轻轻抬眸,看了一眼内室的帘子,唇角轻轻勾起,“侯爷不相信我,那我少不了要自证清白了。”
“夫人,您是不是清白,侯爷心里清楚着呢,好在今儿三少爷没有什么大碍,您啊,认了错,这件事也就过去了。”田霜雅仗着有薛万祥撑腰又抖了起来。
“哦........”裴沅漫不经心的点头。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呼喊声。
“侯爷,不好了。”
“库房失窃了。”
“来人啊。”
薛万祥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哪还有心情审薛俊安的事情。
虽然忠勤侯的库房摆放的都是些过气的老物件,但毕竟是现在薛家仅存的家当。
薛万祥自然格外看重。
不仅是他,就连薛田氏也紧张起来。
等到了库房,薛万祥却又被人告知东西找到了。
原来那些瓷器都不知被谁放在园子里那个小池子里。
池子很浅,底下都是淤泥,那一推东西都被浸泡在这堆泥里。
薛万祥看到这一幕,眼眶几欲喷火。
“是谁”
他手指握拳,骨头捏的直响,显然已经濒临爆炸的边缘。
“是夫人的吩咐,”底下有个仆人战战兢兢的上前。
“裴沅,”
薛万祥暴喝一声。
跟在后头的裴沅听了到了,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抱怨道,“侯爷,这么凶干什么呢。”
“我不过是叫人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洗洗,您瞧瞧都在这里呢,可一样都没有丢掉。”
“裴氏,你好大的胆子,”薛万祥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一句话。
裴沅委屈的嘟囔道,“侯爷不相信我的清白,我这不是想个法子,让侯爷自己过来看看嘛,这么浅的池子,连一只蟑螂都弄不死,何况三少爷了,那么多丫头都跟在旁边。”
“我要是想弄死三少爷,叫人把他扔进那水深的池子里,或者站在那小阁楼往下一扔,现在,还轮的到侯爷您来训斥吗。”
薛田氏听到这句话,身子一软,差点摔到在地。
“咱家这是娶了个毒妇啊,”她颤颤抖抖的指着裴沅,耷拉的眼角开始不停抖动。
薛万祥更是想象不到裴沅竟然把这话说的如此稀松平常。
“裴氏,你......,”
“侯爷,事实就是如此,库房被我搬到这里,您是半点不知晓,若我真的想对文儿做点什么,您以为他还会好生生的躺在床上吗,”
薛万祥见裴沅不仅没有羞愧的表情,反而一脸得意的说着事实,薛万祥不禁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裴氏这是在威胁他啊。
他怎么就娶了裴沅这个毒妇。
裴沅还在开心的笑着,可薛万祥却觉的那笑容格外刺目,这个裴氏仿佛就是来克他的。
成亲的时候,裴家抬进来的那一百零八抬嫁妆,就是在薛家走了过场,然后全放在裴氏的陪嫁院子里了。
想到那数不清的名家墨宝,金银首饰,还有田产铺子,薛万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上回,为了给洛王爷的寿礼,他低声下气的哀求裴沅,可裴沅却把他嘲讽一顿。
最后,薛万祥迫不得已选了一件普通的礼物,洛王爷自然没注意到他。
薛万祥没有攀上这层关系,早就记恨着裴沅,此刻见她如此狠毒,竟敢朝他的子嗣下手,当即就有了想休了裴沅的想法。
他这一想法一冒出,正巧看见那月牙已经慢慢爬上来了,夕阳已经褪去,墨蓝色的天幕,裴沅站在荷花池边,清雅绝尘,遗世独立。
薛万祥凝视着那张脸,眼眸轻动。
最终,他还是把那个想法压下去了。
裴沅貌美,裴家更是宜州首富,跟裴沅现在和离,这笔买卖不合算。
和离不成,那就要压一压她的性子,忠勤侯府,可由不得她胡来。
薛万祥想到这里,眼神就利了起来,“裴氏,虽然文儿落水跟你无关,可你也治家不严,这样吧,念在你是新妇的份上,去祠堂跪三天,等文儿病好了之后,你在出来吧。”
田霜雅听到前半句还是一副丧气样,听到后半句,眼神就亮了起来。
她兴致勃勃的准备看戏,岂料,裴沅根本就当没听到薛万祥的话一样。
只见裴沅漫不经心的掀了一下眼皮,“侯爷,你一向最赏罚分明,怎么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我已自证清白,跪祠堂不该是我啊。”
她嘻嘻笑着,把目光对准到一旁幸灾乐祸的田霜雅身上。
“田姨娘挑拨离间,来人把她拉下去,关在佛堂里为三少爷祈福。”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单嬷嬷亲自捂住田霜雅的口把她拖下去。
田霜雅呜呜的叫着,两只手拼命的挣扎,薛万祥命令旁边的仆人上去。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自从那次裴沅雷厉风行处理完漆嬷嬷后,薛家的下人就见识到裴沅的手段。
再加上裴沅这段时间管家出手颇为大方,总是三番四次的发银子。众人也不想得罪这位夫人。
尤其是裴沅一盆狗血泼在老夫人身上,最后居然平安无事,这件事给她们都震惊实在太大了。
薛家的下人们都对裴沅有一股莫名的惧意。
这份惧意甚至超过了薛万祥。
裴沅让人把田霜雅拖下去后,然扭头冲薛万祥恭敬的行了一礼,“侯爷,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忙活了一天还饿着呢,就先回去了,这里的事情你处理吧。”
薛田氏忙活了一天,本想折掉裴沅的羽翼,没想到却把自己气个半死。
她折腾不了裴沅,脸哆哆嗦嗦的,看着田霜雅被拖走的时候,想发话,可是嘴里却吐不出几个字。
“侯爷,这......个府里姓薛,你...是忠勤侯。”薛田氏抖动着嘴皮提醒着薛万祥。
薛万祥手攥成拳,指甲掐的手掌心生疼,看着裴沅的背影远走。
他堂堂一个侯爷,竟连自家的下人都指挥不了,他阴冷的目光在周围的那群仆人身上转动。
仆人们纷纷低着头,他们也不敢得罪侯爷,可是夫人的气场那么大,要是跟她作对,依着夫人的手段,可能当场就会要她们的命。
别的不说,夏思那丫头手里可是有功夫的。
再说了,他们也看出了,侯爷拿夫人没有一点办法。
两个主子打擂台,遭殃的是她们这些小的。
薛万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喉咙轻轻的动了动,唇边浮现一抹古怪的笑意。
“母亲,盛京中还有多少人认识忠勤侯,你不知道吗,这薛府快要被薛万琨掏空了,我还算什么侯爷。”
“你这是在怪我,”薛田氏脸上露出一丝灰败,“所以,你才容忍裴氏欺负我。”
“呵,裴沅不是母亲您选的吗,您不是瞧中裴氏嫁妆多,所以才选中她吗。”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薛田氏忍受不了被儿子掀开老底。
“母亲既然有所图,就受着吧,我也受着,”薛万祥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起来,“只要咱们不和离,她裴氏总不会带着嫁妆入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