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玉瑶和丈夫开开心心吃蒸饺的时候,无双国沈丞相的书房,气氛却极为凝重。
“父亲,我还是想和妹妹说一说,没准儿她能想出什么办法。”沈家二公子沈峻山语带恳求地说。
“我不同意!”沈老夫人不等她家老爷开口,就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
她看向二儿子,神情里带出了愤慨:“你小妹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之前投胎的那个人家家世不好,害得她和程家小郎君的婚事差点作罢!
现在虽然成了亲,可哪一个家世差,没有娘家做依靠的女子嫁人后不要谨小慎微,不要看人眼色过日子?
虽然阿瑶现在每次回信都说那程家小郎对她体贴照顾,可毕竟是成亲时间短,两人正是情浓时。
将来什么样谁又能知道?
你们三个做哥哥的帮不了阿瑶什么,就别给她添麻烦!
为了给我治病,她和程小郎送回了那么多神药,必然是费劲了心机。
如今我们已经将他们送回来所有的黄连素全都拿出来了,已经够了。
万不可再同阿瑶张口!
不要跟我讲什么家国大事,任何人想让我的阿瑶为难,我都第一个不答应!”
沈老夫人说完,不再理会儿子,而是直直地看向了沈丞相。
沈丞相叹了口气,没有立刻说话。
看父亲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老三沈峻林轻轻碰了碰二哥的胳膊,悄声说:“我也不赞成再找小妹要药。阿娘说得对,咱们做哥哥的不能给小妹当靠山,那也不能把她当靠山啊!
阿瑶从小要强,她那个性格难免报喜不报忧。谁知道她现在过得到底怎么样?”
沈峻林说到这里住了口,可心里其实还有句话没有说。
妹妹虽然时不时的会给家里寄一些海味,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物件。
可一直到现在,差不多半年时间了,阿娘基本上还是一日三餐的给她送。
而且收回的食盒也都是空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妹妹的日子艰难,很可能连粮食都不够吃!
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不许阿娘送了。
上次给家里寄来的那些神药,妹妹、妹夫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
沈峻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可是……
他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地继续恳求:“父亲,阿娘,如果是别的事,我必然不肯给妹妹添麻烦,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痢疾,已经控制不住了!
昨天军营里感染的人数还在五十上下,今天就超过了一百!要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三天,守城的军士就得全部倒下。
军医们能想的办法已经用尽,宫里太医开出的方子效用也不大。
只有之前喝了我悄悄放入药汤里的黄连素的那几个士兵,全都起了效,不仅不再腹泻,甚至已经能够正常巡逻了。
父亲,阿娘,我不要太多,五十瓶,不,三十瓶,我只和妹妹再要三十瓶就好!
哪怕每个人分得半粒,让他们好过一点,能熬到太医们的方子起效就行。”
沈峻山说着,走到沈老夫人跟前蹲下,用手扶着她的膝头,仰头望着她,喊:“阿娘,我说话算话,我一定不让妹妹为难,我好好跟她说。
真找不到就算了,可要是能寻到,哪怕一颗呢,也能多活一条人命。阿娘,你别生气,你帮儿子一把吧。”
自从成年,这是二儿子头一回与自己如此亲近。
看着儿子那写满了恳求的目光,沈老夫人的心动摇了。
她何尝不知道儿子的说法是对的?
别的不提,这病症此时还只是在军营里传播,可若是一旦控制不住,在京城里扩散开来……
那等待着全城人的,将是怎样一场可怕的祸事!
但……
沈老夫人迟疑不定,望向了丈夫。
沈丞相这才说了话:“给阿瑶写信吧,把事情和她说清楚,让她尽力而为。
能再找来一些神药最好,找不来那也是天意,让她万不可为难。一切都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前提。”
沈老夫人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合着丈夫心里早已经有了成算!
那还叫她来商量什么!
她霍然起身,冷哼一声:“既然你们早已经做了决定,还找我做什么!你们这些为父为兄的都不在乎女儿,妹妹的安危,我又能怎么办!”
说罢,她转身就走!
舞动的长袖将之前用过的茶碗带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书房里只剩下了父子四人。
仆人听到响声,快速跑进来想要收拾。
可看到几人沉肃的神情,又悄悄退了出去。
沈峻山被阿娘带下来的茶水洒了一声,却也没敢动。
他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大哥,终于还是不确定地问了句:“阿娘这是同意了吗?”
沈峻元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不是同意,又何必动那么大的肝火?”
看沈峻山的面上多出了一抹喜色,他又再次说道:“你好好的想清楚,这封信怎么跟阿瑶写。你要是用兄妹情去压她,那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沈峻林立刻插嘴:“我也不会答应!”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沈峻山不悦:“阿瑶也是我的妹妹!”
“你知道就好。”
沈峻元说着看向了沈丞相,道:“父亲,儿子还有公事未完成,先回衙了。”
说罢起身离去。
沈峻林看大哥已经离开,也找了个理由跟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父亲……”沈峻山看着父亲,神情里带出了愧疚。
他知道自从妹妹去世后,一向恩爱的父母间就多了一层隔阂,阿娘对父亲一直都有怨气。
而如今之事,则会让这份怨更深一层。
沈丞相冲他摆了摆手,不许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吩咐道:“你就在这里写,写完先给我看过。”
说罢他又斟酌了一下,问:“若是阿瑶将药找来了,你打算如何让兵士们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