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是老陆呢?居然真的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难道是有点脸盲不成?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手里握着水瓶子的宋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二话不说便将瓶子举到嘴边,仰起头咕噜噜地喝了下去。
另一边的宋妈则是一个箭步冲去,一把揪住了宋如烟的领口,紧接着另一只手掌狠狠地捂住她的嘴巴,严肃地低声呵斥道:“死丫头!谨言慎行!你瞧瞧你都说些啥胡话呀!”
说话间,老陆头上的汗珠转移到了宋妈的头上,宋妈头上冷不丁冒出的细微的汗珠缓缓滑落。
而在老宋和自家闺女那喧闹嘈杂的谈话声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陆这才好不容易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马桶冲水以及包工头子。
穿着那件灰格子衬衫的男人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抬起原本安安静静搁在裤线旁边的右手,伸出食指指向了他自己,一脸尴尬地开口说道:
“我……哎呀,事实上我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
“是!”
陆叔僵在那儿,后知后觉发觉是老宋的女儿错把他认成了其他人,神色把手一摆道:“没事儿啊,马桶上不来水很好解决的,叔现在就给你看,我今儿有时间。”
“???”
灰衣服男人脸紧巴巴皱到一起,仿佛写满问号,他才是包工头啊,这怎么当面抢活呢?说好了只是装一下主人,这些人可妹说还要丢一个工作啊?那是他嘞客户!
“哎呀,妈!你捂住我嘴干嘛?”
“他怎么能给你修马桶呢?你找别人吧!”只见宋妈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嗓音莫名扬起,有些生气愤怒的样子。
怎么不能修马桶呢?
难道说…
难道古希腊掌管马桶的神另有其人?不是他?
但豆角风波之后,这马桶是拆了让装修队换了新的,宋如烟也不好意思找保安和物业那边的人来了。
但妈干嘛维护装修队的人?宋如烟扒开了母上大人的手,这整屋的人都怪怪的,灰衣服男人现在也犯病了,得了眼部炎症一样,开始不停朝她眨眼。
宋如烟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了一会儿,看了下灰衣服的,犹豫问道:
“现在?但叔你不是还得给这位叔叔装修房子收拾家里吗?有事要忙的话,等您忙完了我再叫您来就行了!”
装修队的其他人在客厅和卧室内忙碌,电钻打孔,地板上刷漆,其他的家具陆陆续续被抬到合适的位置等待摆放和测量,这位本来就一直弄花,砸碎了一个花盆,又当着邻居的面接私活,会不会工作不保啊?
当着灰衬衣的面答应的如此爽快,宋如烟有点不会了,她捂住嘴巴和左边的脸,“你向左向右向前看一下,还是等您忙完了再来找我吧。”
宋爸:“烟烟,你来送了蛋糕没事就回去吧昂,回去好好画画!这儿灰尘大,别弄得肺不舒服了。”
“对对对,你这孩子赶紧走吧!别打扰邻居装修了!”在事情没更乱之前,宋妈猛地拍了下宋如烟的后背,推搡起来她。
宋如烟:“干嘛啊妈!我和你们一起在这儿待会儿呗!不着急我家里没人!别关门啊妈!”
“咚!”门无情关上,连门口还踩在梯子上弄电表和其他东西的装修队都被隔绝在门口。
门口的装修队:???
宋如烟和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随后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门外无辜装修队叔叔们奉上了个甜美温柔的笑容,尴尬道:
“那没事儿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
泥泞山路多出几条新鲜的车印,秦赵川前些日子刚坐车回来,家里没有其他人会用车开车走这条山路,看到这新鲜的车印,黯淡无光的眸眼微微恢复了点光亮。
但转念一想,put不能再被他拖累了,队长已经为他们付出太多,方子启和小高他们正值年轻,还能够比很多年的赛,他为了赚钱不让更年轻更合适的人进入电竞的赛场,太自私而且只考虑自己!
秦赵川咬了咬牙,肩头扛着的麻袋搁在地上,转身大跨步,“过两天等你们走了,我再回去住,我先在别人家住几天。”
刚走了几步,秦赵川放心不下,他家没开门,要是四个人就这样在家门口坐一晚上没地方休息,山里温差大傍晚寒冷,如果感冒生病这里离医院又远,语言不通,他们也不认识当地的人,没人把他们送去医院。
秦赵川用手擦了擦额上流下的汗,胡乱地在裤子上蹭掉后掏出手机,“给文叔打个电话,让文叔开车把他们接走吧。”
“让谁带走谁啊?”
身后熟悉的嗓音温润如清风,或许是窘迫又或者是不告而别的愧疚,秦赵川有点不知所措,喉咙发紧,掏进口袋的手狼狈的放下。
“老秦,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可是一点意思都不讲啊!”
“丹顶鹤!你走哪儿去啊?哥几个等你回去吃火锅,打比赛呢!”
熟悉的嗓音一个接一个叫着他的名字,秦赵川垂着眸没说话,落寞孤寂的背影被落下的残阳缓缓拉长, 曾经璀璨耀眼一起捧起奖杯的瞬间像海浪一样冲刷他的大脑。
“恭喜put战队成为春季赛的总冠军!”
“让我们恭喜put战队从新人战队中杀出一条血路,不负众望夺得比赛胜利!”
“put!”
“put!”
欢呼和解说嘹亮的嗓门融为一体,渐渐,就在他差点沉浸于回忆无法抽离时,丛林的蝉鸣将他思绪拉回。太阳在落山了,皎月缓缓升起,到第二天,会有实力超群的电竞少年出现,他们会走上山,替他拥抱那一份炽热。
或许大山才是他最后的归宿,当初头破血流也想在京市站稳脚跟,为心中的信仰和竞技精神,站上更广阔更大的比赛场,现在看来,还是要败给现实。
他会离开put,没有人能记住他的名字。
不会有人再叫:丹顶鹤
“put唯一的对抗路丹顶鹤!”
秦赵川眼眸漆黑,嘴唇动了动,不知哪里传出了水滴声,似乎是水滴落下的声音,啪嗒一声。像是眼泪坠在地上的声音。
身后忽然又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