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雾气把视界扭曲,光线蒙蒙,周宁脑子更昏了,花洒开关旋到最左,浴缸里的水位线上升,满满一盆,溢出,水声哗啦啦,多出的流进下水道。
她抬脚进入,更多的水溢出。
身体很冷,这个温度还是不够。
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皮肤被高温刺激的发红,躯体却在颤抖,寒意席卷四肢百骸。
周宁咬着牙齿,头顶的浴室灯直辣辣得刺眼,她阖上双眸,一片黑暗更加适合现在的她。
一个小时后,周宁才从浴室出来,门一推开,里面厚重的雾气争先恐后漫出来,带一片热乎乎的湿意。她什么也没干,早早上床,但没有意外她失眠了,半夜掀开被子给自己灌了几杯酒,等到迷迷糊糊的状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仰头倒在床上醉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电话铃吵醒的,脑子昏沉,头痛欲裂,阳光透过没拉的窗帘肆无忌惮照进室内。
浑身没有一处舒服,腹部隐隐作痛,四肢无力,周宁撑着手臂坐起来,一次没成功摔回去,安静了五秒,她猛地坐起,还在震动响个不停的手机掉到地上,沉闷地一声“咚”。周宁光脚下床,踩着地毯径直走进浴室,门被重重摔上。
浴室镜映着张难看的脸,唇部干燥缺水,目光无神,发丝凌乱,几缕炸在头顶,几缕挡在眼前,眼里是红血丝,熊猫眼,比昨天苏以微的状态还要糟糕,很讽刺,仅仅过了一晚而已。
用力几捧凉水扑在脸上,清醒过来,红血丝反而更浓了,水珠顺着下巴流进领口,沾湿了一大片。手掌随意一抹,开门出去。
发信息,“你先看着,我晚点过去。”
今天要把展品放进展会里,双方负责人都要在场监督。等周宁赶过去已经十一点,上午的工作基本结束。陈露见周宁风尘仆仆才到,问:“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周宁摆摆手不想多说,“进展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等下午你们公司的珠宝运过来放进去就完工啦。”
周宁点点头,走进展会,里面大数展台已经摆放了展品。
没有问题。
下午看着公司的展品插空摆进去,分布正确。在精心的灯光布置下,整个会展熠熠生辉。
工作完成,陈露要拉着她去吃饭,周宁却没这心思,借口拒绝了。
明天就是正式展览,从到场开始,不安感就缠着周宁,按下忐忑,“明天时间到了,我还没来的话,你多看这些。”
“放心,我会看好的。你慢慢来,别着急。”
“麻烦了,结束请你。”
“好哇,现在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宁很不在状态,除了工作勉强吊着精神,其余时候目光发直。
使劲摁太阳穴,“明天见。”腹部坠坠的痛扰乱神经,她生理期痛经频繁,这次尤其,周宁猜是因为昨晚上那些冰酒,不仅干出姨妈还疼死。
生活、身体一团烦乱,周宁躁的不行,千斤压在心上,很沉闷,喘不上气。她急于知道答案,彻底死心也好,彻底绝望也罢。飘渺希望带来的不是愉悦,是悬而未决的痛苦还有无尽折磨。
头昏昏沉沉,睡个午觉起来更加严重,昨晚没盖被子稀里糊涂地睡着凉感冒了。
家里没有感冒药,周宁干脆不管,滴水不进,蒙被子直挺挺躺着。半睡半昏,身上因为痛经出一层冷汗,被子又闷出一层热汗。冷热交织,周宁呼吸沉重,意识被撕扯变得薄弱。
她要死了。
最后一刹,这个念头闪过,周宁竟然松了一口气。
扔在客厅沙发上的皮包里,手机开了静音,屏幕亮起振动,熄灭,不过一会又亮起,来回多次。终于,不多的电量耗尽,手机自动关机。
“你去问李梦,周宁在做什么?”
男人蹙眉看着手机,屏幕上连续多个未拨通电话,无人接听。
江河得了任务,转身出去立即询问李梦。
十分钟过去,江河重新回到办公室。
“贺总,李姐说周小姐这两天在跑展览,不用去公司。我又问了锦艺负责人,对方说下午视察结束之后周小姐就离开了。”
“而且,她说周小姐很晚才到现场,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完全是强撑着。”
“她怎么了?”贺州停下滑动的笔尖,问。
怎么了?
“对方当时问了周小姐,得到的回答是没有休息好。”
这答案一听就是借口。
就算没休息好,现在都晚上七点了,一下午也该睡够了。
手机为什么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