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迷路了。我带着自己的新名字在圣骏堡大广场走了几圈,再度回到那个小吃摊。
我问老板认不认识我?我是怎么来的?是常客还是单纯的观光路过?老板耸耸肩勉强回忆,说他今天是第一次见我,因为我看起来像是黎博利,和满大街的乌萨斯人特征不太一致,所以还残留一些记忆。
但这就是他对我的唯一印象。
这下完全没办法了。
我像个白痴一样终日在街上闲逛,因为我找不到自己的住所和行李……或许我根本就不是当地人,只是单纯出差旅游啥的过路。
有点好笑。
我没有感到慌乱,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如果是个打工的,老板这几天联系不上我应该已经把我炒了。
这年头人命比草贱,用不顺手的人丢了换一个就是。
“你好啰嗦哦,后来怎么办?”
枳实有点不耐烦了。为了省事,我们吃过饭后就躺在床上。
也许我确实有点拖沓。
——只要你试过就会上瘾,和喜欢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吹牛皮是件相当过劲的事。
为了活下来,我加入了乌萨斯街头帮派,头儿给我们每个人送了一本打架手册。
“可惜我没有天赋,怎么也学不会那套。”
“哪套?”
“就是乌萨斯战吼,你知道的吧,‘吼吼吼’一下,然后敌人就被你喊晕了,束手就擒给你打,你打完就可以从他兜里掏出几个切尔文。”
我装熊,伸出手变得爪子狠狠恐吓枳实。
“什么呀,你又在骗人。”她弓着身子咯咯直笑。
对她而言乌萨斯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故事。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在乌萨斯街头混,除了打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替贵族老爷们打听各路情报。
帝国首都里经常混杂不同种族不同国家势力的人,作为混混我们经常能遇到那些自以为是的暗哨接头。
慢慢的我发现自己的语言天赋是真的见了鬼的厉害。
“那些外地口音通常瞧不起我们这样的小角色。”
“但他们说的那些晦涩难懂的暗号,我都能轻松破解出来。”
靠着各种杂七杂八没有规律的线索,我好像多少知道了一些不该是我知道的事。
黑市里谁家在卖假药,背后的大老板是谁,整条利益链直达王庭的某位。
东边还是西边的武装力量和游击队联合了,准备突击进攻哪个城市,需要多少物资支援。
前线粮草的秘密运输路线,路上各个领地的贵族准备抽成多少,运输到矿场的又会有多少。
甚至下一次感染者突击搜查是何时我都知道。
“那你不是发财了?”听着听着,枳实瞪大双眼:“就算是其中一个情报也够你吃半年的了吧。”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会这么想,只能证明你天真的可怕。
在我还在尝试卖出最不要紧的黑市相关情报时,就有警察找上门来。
几个大腹便便的集团军人先和我那时的头儿聊了几嘴。头儿点头哈腰,然后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我们卖掉了。
“一骑绝尘。”
直到他背影消失,我和剩下几个哥们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两位军爷发话。原来是在幕后的家伙不满最近有人动他的蛋糕,准备杀几个胡乱买卖情报的混混祭天。
“好坏哦。”枳实替我打抱不平。
“不怪他。”我说。
我猜他只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我也没有。
其中一个军爷拿着左轮手铳,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往里头填了三颗子弹,要我们轮流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来一发。
“一半兑一半,很公平吧。”
公平个狗屎。我们当时大概有将近十来个人,排第一个的家伙冷汗直流,迟迟没有勇气开铳。军爷等的不耐烦了,一把掏出腰间的弯刀了结了他。大概是为了好玩,他先让那人失去了行动能力,然后以一种凌迟的手法割下他身上的皮肉。
才割到第五刀他就昏迷了,军爷也觉得没趣将他丢到一边。
所有人都呆了,我感觉喉咙干的要命,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第二个。”那军官浴着血命令。
有了前车之鉴,第二个胡乱叫着冲出队伍,有两三人见机也跟着乱窜。
守在我们面前军爷不急不恼,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动作。因为只过了十几秒,周围就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被叫声惊飞的鸟儿带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没办法看到他们的死状,但气味骗不了人。那几人绝对死到不能再死。
我排在第三。
那颗子弹改变了我接下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