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和泽维尔快上。”
布雷诺冷静地说着,他的身体呈现防御的姿势,虫族已经迫近,燕苍和慕雪不得不被逼着后退,直到回到他们的身边,
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他们已经和老师失去了联系,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他们可以受伤,但殿下绝对不能出事,
“逃生舱最多只能上三个人,慕雪,你的战斗力最高,你上,负责保护殿下,以防止出现意外。”
“燕苍,我们负责殿后,可以吧?”
燕苍舔了一下手背的伤口,目光眷念地在易晚的身上扫过,而后看向他
“你也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啊,和讨厌的家伙并肩作战……算了,正合我意。”
虽然很想和殿下死在一起,但是让殿下被这种丑陋的虫子触碰可不行,
他黑沉沉的双眸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不用压抑实力以后,浑身都带着畅快的感觉,
倒在地上的泽维尔已经被塞进了逃生舱里,慕雪冷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留下一句,
“最好别死。”
而后他抱住易晚,就要进入逃生舱里。
他们三言两语就已经决定好了一切,泽维尔失去了战斗力,但等他恢复过来,作用一定会更大,
逃生舱的材料是用最顶级的材料做的,就算没有信号,里面储备的燃料也足够她们逃脱生天,
慕雪的机动性最强,进可攻退可守,由他来保护易晚离开,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们好像都没有觉得这是一场生离死别,连向易晚讨要一个诀别的吻的时间都没有,
要拖延时间,至少让逃生舱先离开,至于他们最终的下场,没空去想。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易晚来不及反应就要被塞到逃生舱里去,
她睁大了眼睛,海蓝色的双眸里满是难以置信,
哨兵和虫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他们的身体是滋养虫族的养料,被逮住就一定会啃个干净,
哨兵强大的五感会让他们对被啃噬的痛苦感知剧烈,每一个死在虫族口中的哨兵,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才死去,
只是咬出血就已经够痛了,被吃掉的话,会有多疼?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一瞬间都痛了起来,手指用力地抓着慕雪的胳膊,
“殿下,别伤心,为了向导而死,这是属于哨兵的荣誉。”
慕雪沉声说着,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在他眼里,唯有殿下是最重要的,其余人,都无关紧要,
他的情绪太过于迟钝,可也有些愣神地注意到了自己被打湿的衣领,低下头看去,易晚脸上都是泪水,
她轻声说着,
“对不起,慕雪。”
易晚抱着他的脖颈,用力咬了下去,血腥味和他身上松木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滚烫的眼泪落到他有些凉的身体上,
慕雪的世界很单纯,他的人生只有学习和战斗,他的精神图景也很纯粹,虽然强大,可是对于信任的人却绝对不会有防备,
向导身上所有的液体都有向导素的存在,和哨兵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会引起他们的躁动,同时,也可以控制他们的精神,
“但前提是你的哨兵一定要很爱很爱你。”
爱丽丝告诉她的时候语气很认真,易晚没觉得她的哨兵们会对她有这样深的感情,
喜欢的情绪已经足够了,爱意太沉重,她的心只有这么一点点,每一个人分一些就不剩多少了,
她觉得自己付出得还不够,所以总是在心里偷偷想,
‘不要爱我呀,我没办法回应相同的爱意,喜欢就足够了,不用对我那么好。’
可现在她在利用慕雪对她的爱意控制他,看到他的眼睛,易晚就知道,她的冒险成功了。
慕雪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恍惚起来,
“对不起……”
精神力一瞬间蔓延开,布雷诺和燕苍不会预想到易晚突然的动作,他们的视野一瞬间变得黑暗,
“不好。”
燕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易晚想要做什么,他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想要抵抗易晚的精神牢笼,
可是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慕雪动作有些僵硬地将布雷诺和燕苍一起塞到了逃生舱里面,而后易晚想要让他也挤进去,
反正只是一个容器,挤一挤应该可以装得下四个人吧?
可该死的逃生舱竟然规格严整,说是四个人就是四个人,哨兵们的各自又异常高大,泽维尔一个人的身体就要占据一个半的位置了,
她一边往后扔着防身武器,爆炸的声音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一边忍不住骂,
“泽维尔,你干嘛要吃那么多,干嘛要长那么壮!”
可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哨兵的体型本来就比普通人要高一些,这逃生舱是按照她的身体来建造的,也许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让她一个人离开,
那些虫子煽动翅膀的声音更近了,吵吵嚷嚷让人心烦,比夏夜里的蝉鸣还要讨厌,
燕苍挣扎着要起来,被易晚用力推了回去,布雷诺在中间被两个人挤着,漂亮的脸出现奇怪的表情,让易晚忍不住“噗嗤”一笑,
“泽维尔看到了一定会笑你的。”
她胡乱用手背擦掉眼泪,可是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讨厌自己总是哭,哭有什么用,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被人误认为是装可怜,
上辈子她努力藏起眼泪对人只露出笑脸,但还是会被说“很假”,没有得到过爱意的人怎么会露出真切的笑容?她无可辩驳,
可是母亲,布雷诺,泽维尔,燕苍,慕雪,还有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对她很好,她的眼泪不会被讨厌,会被人轻柔地擦去,
就像现在这样,慕雪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她的精神力刚刚波动剧烈就挣脱了,
他的手小心翼翼抚过她的脸颊,关上了逃生舱,无视透明的镜片里燕苍狰狞的面孔,按下了启动的按钮,
逃生舱腾空而起,载着三位哨兵飞离,慕雪抱着易晚,承接她的眼泪,泪水是咸涩的味道,嗡鸣的虫族逐渐包围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