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随意翻了翻字帖,字帖封面“新手入门练习”几个大字格外刺眼。
“行楷”二字小小的站在习字脚边,显得可怜。
“入门级的,包练包会。”小姑娘温馨提示道。
虞珩来了兴趣,他这鬼见跑的字居然能有听到说能改善的一天。
从小到大的语文老师都没有这么大的口气。
少年痞里痞气的笑了一声,指着桌面上的字道,“包练包会?”
时郁自信点头,她觉得虞珩是个可塑之才,一定能行的。
虞珩来了兴趣,翻开一页看了下。
第一页教的都是笔画,甚至还有详细讲解哪一笔应该怎么写的小tip,“练不会怎么说?”
时郁抿嘴,一句“又不关我事差点脱口而出。”
虞珩看着小姑娘张了下嘴又闭上,眉头微微蹙起。
似乎是他的问题难到了小姑娘。
少年合上字帖,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要你认真练习,我相信你也能写一手好字的。”小姑娘憋了半天说了一句。
虞珩弯着眉逗弄起小姑娘,嘴角笑意始终不淡,“你是说我的字很丑?”
“……”她想说你没点数吗?可是这应该会打击少年的自信心吧?
“不丑。”少女违心道。
虞珩拉长语调哦了一声,和平时班上同学起哄的声音一样,“那就是好看了?”
“……”时郁咬了下舌头,震惊于男生的厚脸皮程度,最终忍不住吐槽,“你心里没点儿数吗?非得问。”
虞珩笑出声,这才是他熟悉的小姑娘,“有数,但不多。”
时郁转身坐好,“是不多,如果多的话也不至于丑到十七岁。”
虞珩转了转笔,啧了一声,“你这就没意思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时郁从笔袋里掏出一只练字用的笔放到虞珩手边,“买字帖送的,专用笔,我这句话的意思只单纯针对你的字,不针对你这个人。”
虞珩捡起笔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好看咯?”
“……”这个没法怼,他的确挺好看的,但是让她当面承认一个男生长得好看,挺难的。
少年扯开笔盖又看了看,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划拉了两下,“你这意思是我不好看?”
“不应该啊,以前我在学校可多追求者了呢。”少年似乎真的在反思,“难道我来南城变丑了?”
时郁觉得再聊下去她可能会忍不住爆粗口,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先练字吧。”
虞珩也不再开玩笑,照着字帖上的笔画写了起来。
时郁凑过去看了看,“嗯,还不错。”
得到了夸奖的虞珩瞬间尾巴尖儿都翘起来了,“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时郁嗤了声,真是不能夸,像个小学生,一夸就飘。
接下来的半小时,虞珩一直在埋头苦练,时郁也时不时指出他的一些问题。
终于,虞珩练完了一页纸,他放下笔甩了甩酸痛的手抱怨,“手都酸了。”
时郁拿起他写的字看了看,入门级的是印着写,他照着写都能写的歪七扭八,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已经很棒啦,再多练练肯定会更好的。”时郁鼓励道,她比较喜欢鼓励式教育,因为她喜欢听好话。
虞珩看着自己的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我还是有点天赋的嘛,这字在让我练两天我不得参加书法大赛了?”
“……“时郁再一次见识了他的厚脸皮程度。
“那看来我今晚有的忙了。”小姑娘说。
“嗯?”虞珩疑惑,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字帖上移到了小姑娘身上。
时郁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笔,学着他的模样撑住下巴看着他,笑眯眯道,“今晚得替虞大书法家去暗杀其他竞赛选手呢,可不是有的忙了?”
“……”虞珩难得的沉默了,他算是看明白了。
小姑娘表面柔柔弱弱,实际上嘴毒得很,脑洞还格外的大。
只是这样的人没有朋友,天理难容啊。
就因为喝中药就没朋友?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时郁说完,把这两句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揍了一百遍,又在心里把嘴撕了两遍。
她这是怎么了?面对他总是说出一些自己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就谈到了暗杀书法家了?
哦对对对,是他想参加书法大赛。
嗯,是他不要脸在先的,不怪她。
“那…?辛苦时杀手了?”少年的声音在时郁耳畔响起。
时郁猛然回神,身子抽了一下后尴尬的用手抱住脑袋埋在课桌上,“不辛苦。”
虞珩笑出声,笑得时姑娘开始羞耻,熟悉的红色爬上了少女脖颈,逐渐蔓延至耳根脸颊。
时郁也知道自己脸红了,伸手扯了扯衣领遮住脖子,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丢光的脸露了出来。
晚自习总是莫名的吵吵嚷嚷,转头看,好像谁也没有讲话,又好像谁都在讲话。
注意到没人注意自己后小姑娘松了口气,重新拿起化学书钻研起来。
虞珩也重新拿起笔练字,刚才小姑娘看他字时一闪而过的嫌弃格外刺眼,看进心里后又格外的膈应人。
找到事情做以后,自习的时间过得就十分的快。
虞珩合好笔盖,捏了捏发酸发胀的手掌,又活动了下手腕关上字帖。
时郁还在看书,虞珩瞄了一眼后就没在看她了。
教室里人陆陆续续离开,时郁等人走光后才开始收拾书包。
她侧头时少年正捏着字帖看的认真,小姑娘凑上前瞄了一眼,给予肯定,“还不错,每天坚持。”
虞珩得逞,关上字帖背上书包,“好嘞,明天就练。”
时郁捏着少年的手电筒站在走廊,看着他熟练的关灯关门。
寂静的空间里,时郁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奇怪的氛围,不知怎的就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转学啊?”
一句话把少年拉回了一个月前的京城。
二零一九年的腊月中下旬。
虞珩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出校门,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没什么精气神。
少年的目光在校门口的人群中打转,企图找到“爱撒谎”的父母。
他们承诺等他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一定会在校门口等他,然后接他去吃烧烤。
校门口人走光了。
只剩下萧条的柳树挥舞着枝条,“诚德高中”四个大字亮晃晃的挂在高大的校门上。
两侧像是对联的金匾。
一侧是全国示范性第一高中。
另一侧是诚德育才,父母师之。
他记不得那天他是怎么回去的了,他只记得他一回到家家里就站着几个他最讨厌的人。
虞权和他的小三,还有两个孩子。
他妈瘫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嚷嚷着虞权是渣男什么的。
那两个女孩儿看起来不比他小多少,如果长得嫩的话说不定比他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