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刘姨怀中鼓鼓囊囊,敲门进屋。
“刘姨。”
明徽抬眼,“怎么了?”
刘姨从怀里掏出瓶酸黄瓜,道:“阿泯重新送过来的。”
“薛泯哥?他人呢?”
明徽微微错愕,她以为他走了。
“走了,他说过几天再来看你。”
刘姨将酸黄瓜打开,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阿泯嘱咐我为你换些清淡的汤。”刘姨絮絮道,“是我疏忽,排骨粥荤腥太大,你喝了会反胃。”
明徽握着手中酸黄瓜,眼中酸涩又涌起。
自从父母走后,大概没多少人还记得她喝粥时喜欢吃酸黄瓜。
明徽点点头,“嗯,排骨粥端来,我吃。”
吃了,腹中孩子才能平安长大。
第二天一早,医生查房时带来孩子b超图像。
四周的孩子已经发育,此时细胞已经分化,小小胎心有了搏动。
明徽抚摸着b超片,心底嗡动。
一开始她是不愿意怀上这孩子的,她的降生意味着明徽的妥协,可如今看着这团小小孕囊,她心底的母爱被激发出来,明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孕育着另一个生命。
这条小生命,始于她的子宫,与她共同生长,同根同源,血脉相连。
女人嘴角不自觉勾起。
只要项目到了明家,她就离婚,到时候带着她闺女生活。
她不知道以后离开霍砚深的生活会多艰辛,可只要有闺女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刚吃完早饭,陈水燕提着灵芝草过来了。
她打扮精致,将**礼盒随地一扔,环顾四周问:“霍总呢?”
明徽微微抬眼,“不在。”
陈水燕啧啧。
“不愧是霍家啊,保胎都在这种豪华套房,十个明家都够不到霍家的边角。”
霍老爷子白手起家创办霍氏,几年前霍砚深接棒,将霍氏发扬光大。
相较于霍老爷,霍砚深手段更强硬,心思更缜密,做事更雷厉风行。自上任打败几个商场劲敌后便将霍氏板业拓展到全领域,而后一路高歌猛进,成为全国遥遥领先着名企业。
霍老爷子安心将霍氏给了霍砚深,平日侍花逗鸟,好不快活。
“有事?”
明徽擦擦嘴,刘姨立刻将餐具撤下,拿水为她漱口。
“没有事不能来看你了?”
陈水燕语气微恼,坐在一旁沙发上。
明徽冷笑,以陈水燕的精明,没事还真不会来看她。
见对方不吱声,陈水燕按捺不住性子了。
“昨晚给你打电话是霍总接的,那项目……”
“项目成了。”
明徽也果断,抬眸看她。
陈水燕脸色微怔,随后满面惊喜,“真的?!”
“嗯。”
“哎哟,我就说你是明家最出息的女儿了,先是嫁给霍砚深,现在还怀着霍家长孙。要是这孩子生下来,你……”
“我有个条件。”明徽止住她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帮明家。以后有事别再来找我了。”
她漱了漱口,让刘姨先走。
陈水燕脸色一变,“你不想帮明家了?当初你父母……”
“别拿父母来压我!”明徽脸色忽然变得恶狠狠,惊得陈水燕心跳不止。
“海城项目足够明氏吃三年,你别不知足。我父亲死后,你和二叔以我年纪小为由接过明氏,这么些年,我手握股权却没分红,我没要过一分吧?”
明徽眼眸黑沉,字字句句压她,“嫁进霍家之后,我求霍砚深扶持明氏,是你和二叔不思进取,只想靠着霍家。这些年,你们两人趴在明氏身上,趴在我身上吸血,足够了吧?足够报答两年的养育之恩了吧?!”
明徽十六岁父母去世,被二叔养了两年,成年之后就搬了出去。
陈水燕眼神飘忽,“你这孩子,计较这么多干嘛。”
她絮絮叨叨,又道:“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霍家的长子长孙,要是生下来之后在北城这地界可是横着走都成。”
陈水燕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又被狠狠压下去。
“女人的价值只能靠生孩子体现吗?”明徽面露厌烦,已然不想和她多纠缠。
“如果只能以生子体现的话,二婶你算不算没用呢?”
陈水燕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在国外留学。
明徽话音刚落,她脸色就变了,粗喘不止。
“所以二婶,别管我,我已经报答了你与二叔的养育之恩,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陈水燕眼神愤恨,“好,好,真好啊。”
她起身,接连点头,“明徽,你可只有一个娘家,你别后悔!”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蹬蹬的走了。
刘姨听见动静忙进来,问她:“小姐,您说这话得罪了她,不值当。”
明徽冷笑一声,“没什么不值当的。”
以后,她不会顾虑所有人,要为自己和孩子活着。
医生嘱咐她要卧床休息,她就安心卧床休息。
医生嘱咐她要补营养,那她就补营养,即使吃不下去也吃。
为了孩子,以后她只为了孩子活。
住院几天,霍砚深只那天看了她一眼,此后再也没出现过。
他不出现,明徽活得也畅快,心情好了不少。
薛泯隔三岔五托刘姨送些东西,全是她年少时爱吃爱玩的小东西。
她心头暖烘烘的,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竟然还有人这么关心她。
这天下午,明徽刚吃完饭,就看见刘姨慌慌张张进门。
“小姐,先生来了,还带着那个谁。”
话音落,门被推开。
明徽放下碗勺,“刘姨,收拾桌子吧。”
程玉拎着补品,踱步进门,“明徽姐,听说你生病保胎,我心里可着急了,缠着砚深带我来看你,只是这两天我和他出差,没时间,好不容易今天过来了。”
她牵着霍砚深的手,“砚深哥,都怪你~”
霍砚深轻笑,“明明是你在国外扫货扫上头错过了回国的班机,怎么怪我。”
两人浓情蜜意一番,明徽一张脸冷漠无比,只当没看见。
“谢谢了,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来。”
明徽皮笑肉不笑的扯出笑容,说的话十分真心。
来了也只是给她添堵。
“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有问题,我这个做妈妈的也担心不是。”
程玉脸上笑意温和,缓步凑近明徽,俯身摸她肚子,语气亲昵。
“乖乖,妈妈来看你了!”
她手心摸到明徽肚子的一瞬,女人身体微颤,心中的伤口再次被揭开。
是啊——
她能怀上这个孩子,是程玉想要,所以她才怀上。
如果有一天程玉说不想要了,那这个她与霍砚深唯一的亲情血脉大概也会在世间消失。
可怜,可悲。
明徽心头霎时怅惘悲伤起来。
这是她自己的孩子啊!为什么要给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