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成婚。
按照永安镇的习俗,新人成婚仪式是在傍晚。
送亲的花轿刚刚从走出徐家大门,天空中风云骤变,刚才还落霞漫天,瞬间就变成了漆黑一片,像是到了深夜。
温时晏听见不远处传来敲梆子的声音。
“子夜已到,小心火烛。”
“子夜已到,小心火烛。”
“子夜已到,小心火烛。”
子夜?
晚上十二点!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出徐家的时候应该是晚上五六点,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十二点。
温时晏掀开盖头,轿子里一片漆黑,甚至连他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
原本平稳的轿子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温时晏一个没抓稳,脑袋狠狠的撞在了轿子上。
温时晏皱眉一摸,果不其然,撞了个大包。
出师不利啊。
温时晏一把扯开盖头,掀开窗帘。
刚准备叫林慕辰,往外一看,哪里还有林慕辰的身影。
轿子外面被一层浓雾所包裹,明明抬轿子的人距离轿子这么近,温时晏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低头往下看,隐约间能看见,抬着轿子的人是在踮着脚走路。
温时晏抓紧了手中的清泉剑。
【幺幺,你在吗?】
小团子知道温时晏害怕,他也怕的不行,但还是从系统空间里飞出来,缩在温时晏的怀里,试图增加安全感。
【宿主大人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温时晏瞬间就明白为什么有的妈妈离婚死也要带着孩子,这时候哪怕是个团子都很管用!
【幺幺,将地图调出来。】
做准备的这三天中,温时晏也没有彻底放松,他将附近这些地方逛了个遍,为的就是现在。
那天的浓雾一定是对方弄出来的,到时候视线受阻,他就可以用幺幺的地图投影来预判他会被带到哪里去。
小团子立刻将地图投到温时晏的眼前。
地图上出现的小红点代表他们所在的位置,温时晏顺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往前看去,手指落在了一片荒芜之中。
等等,怎么会是这里!
巨大的牌坊出现在温时晏眼前,刚刚还看不清脸的纸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纸人的脸苍白,两颊和唇是醒目的血红色,眼睛无神,但是眼球却是在滴溜溜的转。
两颗眼球转来转去,最后停在看着温时晏的地方。
“新娘子,到了。”
轿子突然往下倾斜,温时晏想要抓住轿子的边缘,但是轿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纸做的,他手上用力,轿子的壁直接被他抠破了。
“嘻嘻嘻嘻嘻,新娘子害羞了!”
“嘻嘻嘻嘻嘻,新娘子害羞了!”
害羞你大爷!
小爷我是不想看你们这张死人脸!
温时晏在心里将小世界管理员骂个狗血淋头!
妈的,说好的仙侠世界,怎么开始搞起来中式恐怖了!
温时晏的脚刚刚站在地上,手里突然出现一端红绸,红绸中央被团成一朵大花的形状,而另一端,赫然被一只纸人抓着。
“七月七,娶新娘。”
“阴风吹,莫回头。”
“进了门,过了桥。”
“生死簿,一笔勾。”
小孩子空旷的声音在浓雾中响起,温时晏就感觉抓着红绸另外一端的纸人对他笑了笑,然后下一刻,那纸人竟然动了。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温时晏扔下红绸就像揭开封印,妈的,背后之人他不抓了,保命要紧。
但谁知,温时晏竟然动不了了。
他的手不听使唤的抓着红绸,双脚不受控制的跟着纸人往前走。
眼看着牌坊越来越近,手腕上的红线也突然出现,另一端伸到牌坊之中,被浓雾所遮掩。
“七月七,娶新娘。”
“阴风吹,莫回头。”
“进了门,过了桥。”
“生死簿,一笔勾。”
温时晏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走过了牌坊,而在牌坊之后,赫然是一座拱桥。
桥上挂着白绸,贴着用白纸剪成的喜字。
而在桥的另外一端,温时晏看见了一口棺材。
纸人,媒婆,还有小孩的童谣声全都消失了,仿佛这个世上只有温时晏和对面的那口棺材。
温时晏看着手腕上的那缕红线,蔓延到棺材里。
进了门,过了桥,生死簿,一笔勾。
门他已经进了,若是过了桥,那此后,生死簿上就不会再有他温时晏的名字了。
温时晏拼命的想要往后退,但是脚完全不受控制,一点一点的走上了桥。
“清泉剑!”
下轿子的时候,清泉剑掉在了地上。以往来说,清泉剑不管在哪里,只要感受到温时晏的召唤就会立刻前来。
但现在问题是,温时晏没有灵力。
他就算叫破喉咙,清泉剑都不会过来。
一眨眼的功夫,温时晏已经走完了大半个桥,清泉剑不理他,林慕辰靠不上,现在他只能靠他自己。
温时晏重重一咬舌尖,一股精血喷出,短暂的让他有了自主行动能力。
他一转身,果不其然,一张纸人脸死死的贴着他的后脑勺!
他就说他不可能被人控制还不自知,原来是身后有纸人在操控着他。
“你死定了!”
温时晏看着那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纸人,一咬牙,在纸人恢复过来之前,抱着纸人一起从桥上跳了下去。
桥下的水瞬间将纸人浸湿,温时晏用力团吧了两下,纸人瞬间变成一堆废沫。
按理来说温时晏只要将纸人丢下河就行,但是谁知道这群阴险小人什么时候又在他身后放一只纸人,纸人怕水,所以还是河里最安全。
温时晏跳下水的瞬间,刚才消失的纸人齐齐出现在岸边。
那些纸人高矮胖瘦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全都死死的盯着温时晏。
“新娘子逃婚了!”
“新娘子逃婚了!”
“新娘子逃婚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桥上响起,然后温时晏就看见,一群纸人拿了一张纸扎的船从桥上跳了下来。
妈的!你不要以为纸做成了船就能在水里用行吗!
可下一刻,温时晏就被啪啪打脸。
纸船还真能在水里用。
“我靠!”
温时晏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用这么快的速度游过泳。
肾上腺素急升,温时晏的两条胳膊都快划出残影了,可即便如此,与身后纸船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着就要被纸人抓住了,温时晏的脑袋猛然往下一扎,恍惚间,温时晏惊觉。
这水,怎么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