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有喜!明日晌午,诸位街坊邻居,叔伯姐妹,别忘了到范府做客——就请诸位就此留步!”
随着敲锣声结束,带头的油头油脸的中年男人领着四位轿夫抬着大红花轿走出东吴城,走过三百米的碎石地面,迎来凹凸不平的沟壑,抬轿之人竟如履平地,上翻,下跳,花轿居然四平八稳,这行云流水稳如老狗的行为令况拾玖目瞪口呆。
“那个……龙龙,你们为什么这么厉害?”
“厉害?什么厉害?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三口吃掉一头猪吗?”
“我说,他是想问,为什么你力气如此之大,为什么他们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重楼哥哥!”
吴龙龙抱着那位名叫段重楼的少年亲了亲,重楼嫌弃地推开他,段重楼一米七五个头,扎着秀长的马尾,留着两鬓,浓眉大眼扁鼻梁,唯独嘴巴就像被拔了火罐,标准圆圈的红色的胎记不偏不倚,恰好把嘴唇圈在中间,此刻他抱着手背靠墙面,俯视着抬头相视的况拾玖。
“我说,天上掉下来的?”段重楼见对方点点头,又问是不是想“回家”,见对方如小鸡啄米,视线随之转向远方——那是花桥的方向。
“回家的路困难重重,不知道吴大叔给你讲了多少,不过你这一问,我想你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不了解,我们可不像上界的你们,不用担心明天能否有没有饭吃,你到这瞧瞧!”
况拾玖顺着段重楼手指的方向,单手扶着墙爬起来,通过东吴城城口,他看见数不尽的石头山,色彩单一的石头山高矮不一,上面有无数个黑洞,也有密密麻麻的门,门是竹子编织而成。
“我说,你从西蜀那边过来,你觉得我们这和他们相比,最缺乏什么?”
“缺乏——水!”
“说得对,一路过来,你发现我们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里无法养殖任何动物,所以我们东吴城的百姓一天不去开发石头山,去挖掘萤火石,我们就没办法从西蜀村村民手里换取米和肉以及其余生活物资,东吴城的百姓一代一代开山填沟,日复一日艰苦采矿,最终就变成了你口中厉害的人。”
况拾玖看着对方哭笑不得的表情,叹息之余转而冒出来许许多多的建议,譬如整个村子搬出去,譬如利用竹子,从黄泉湖引水下来,譬如……然而段重楼告诉他,这些想法城主早已经想过,然而现实很骨感,况拾玖反问为何这样说。
“西蜀村和东吴城,原本是世仇!”
段重楼看着况拾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鼻子一哼,接着说:“很久很久之前,当时黄泉湖水源有限,并不会源源不绝流淌,两派人口不多时候,居住堤岸上,双方相安无事,后来经过几代繁衍,两派都意识到只有守住黄泉湖,才能保证后世族人继续开枝散叶,枝繁叶茂,为了争夺有限的水源,两派开始了明争暗斗,后来在一场争夺水源的厮杀中,出现一个少年,他以一敌百,技压全场,在他的建议下,双方各自派出十五个代表掰手腕,胜利者可以留在黄泉湖岸,失败者只能移居东边石头山,再后来,湖水渐渐上涌,开始溢满堤岸,东边石头山无法蓄水,少年只能着手修出堤岸的坡度,令湖水向西流淌。
有了充足的水源,胜利者在西面建立起村庄,几代人的努力,最终形成现在所见的西蜀村,而少年给西蜀村带来生机,也给予失败者希望,他定下规矩,每五年双方派出选手比武,胜方可以选择移居西蜀村,而作为失败一方,只能开发东吴这座石头城,并且规定一斤萤火石可以换取多少生活物资,就这样过来几十年,除了易地之争之年,双方有些紧张,偶尔有小摩擦发生,平日大伙两地往来无拘无束。”
“厉害,话说那少年以一敌百?那不得血流成河?”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关心血流成河?我说的是血流成河的事情吗?”
“不是,你想想,那么多人,我看视频,杀一头年猪,那血都可以装一大盆……”
“我说,停停停,你说什么我不懂,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位少年并未伤及一人,根据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他当时年幼,因为担心他父亲而远远躲在战场边缘,只见少年携着水龙从天而降,整个原本漆黑的世界,镶嵌在苍穹的萤火石一眨一眨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紧接着,水龙冲进战场,覆盖了一百多米的平地,一阵龙吟过后,水龙散去,全场人躺在地上,浑身乏力,就像溺水,苦苦挣扎回到岸边时候的模样。”
“太炫了,不费一兵一卒,再后来呢?”
“少年处事公平公正,约定的五年易地之争得到两派人首领口头承诺,自己也承诺不收徒弟,一日三餐由西蜀村负责,除了主持比武大赛,少年平日在黄泉湖边缘钓鱼打发日子……”
“老姜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