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受到了哪种感召,程筝神色欢悦地麻利起了手脚。把厨房收拾好,他冲回卧室洗完了澡,换上睡衣就返回客厅,恰好碰到了也洗完澡出来拿面膜的贺衡恩。
“干嘛,强闯民宅。”贺衡恩“砰”地把脚抵在门口,挡住前方的程筝,很不友善的与不知在等不及什么的他产生了目光上的激战。
“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程筝双手合十央求他。
贺衡恩扬起下巴,姿态放得很高一般:“你凭什么进来,这是我的卧室。”
“我想和你一起,求求了。”
“和我一起什么?”
“和你一起睡觉。”
贺衡恩把双眸瞪大:“谁要和你一起睡觉,咱们俩什么关系就睡觉啊?”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程筝迈了一大步,“我是想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那也不行。”贺衡恩漫不经心地摇头,“咱们俩什么关系就躺在一张床上?”
“求求你了,我会努力的,努力让你同意和我重新在一起的。”程筝依然合十皱着脸耍着赖皮。
“你的努力就是指努力到床上吗?”贺衡恩单条胳膊撑在门框上,手指有节奏的缓慢敲击着。
“都要努力,都要努力。”程筝讪笑道。
贺衡恩瞄了两眼他领口白腻白腻的皮肤,转移视线:“那脱了衣服我看看。”
“啊?”程筝利索地拽下上衣。
他不愿像很多年以前那样,让贺衡恩觉得扭捏。
“……怎么了?”
贺衡恩的眼神锁定了目标一样,不再躲藏地偏头仔细看过去,下唇也慢慢被咬住他,歪起嘴角:“你在外面打工,还健身呢?”
“也不算健身吧,每天晚上锻炼锻炼而已,我也不是那么了解健身,一般只练练基础的。”
贺衡恩用鼻子哼着气,放下胳膊:“进来吧。”
——
被放行的程筝扒着浴室的门,静静观看起了贺衡恩的护肤全过程。
梳洗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他不认识几个,难怪贺衡恩的皮肤这么好,好像比大学抹得还要多呢,程筝看得入神——
不知道贺衡恩现在摸上去还是从前的感觉吗。
—
贺衡恩冷不丁的出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你是不是自己看到档案袋里的合同了。”
程筝摸着门框,嘴唇颤动着,还是低声说:“是。”
“解雇合同确实是给你准备的,你也看见上面的名字了。”贺衡恩盯着镜子里程筝的脸说,“可能你没有往下看,那上面没有填日期。”
程筝呆在原地了。他是没有看日期,不仅没看日期,合同的下半部分也没看,扫过最上面的几点内容,他就放下了。
“之所以拟了这份合同,一是因为经过前阵子的一些事,让我觉得你可能并不想在我身边工作。”
“咱们的关系,以及你不熟悉的环境和工作内容,都对你的心情有影响,我看你没有开心的样子,所以有了这个想法。”
“二是因为,这样的工作对你来说也算束缚。前几天,我有听到你和你朋友的电话……”
“他叫佟屿,佟是单立人加一个冬的佟,屿是山字旁加与的那个屿,和沈润倾一样大。”
贺衡恩被他打断,一个没有预料的接话。
贺衡恩怔了一刻,笑了笑:“嗯,我听见了你和他说的,大概意思是你也想努力,可其实,在怀正你努力是有点没必要的。”
“你的工作他本来就没那么难,一个律所而已,你所在的部门不是主力,你如果想取得什么成绩,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程筝往左跨了一步,换到另一边门框,离贺衡恩更近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是想,我想……我想往上走,这样和你的差距才能更小一些,我没有认为在怀正工作不好,况且以我的简历和能力,正常面试我也进去怀正啊。”
“……或许和当时我的情绪有关,我在听你的安排,被你支配,我这样和怀正其他员工哪里不一样呢?我来北京就是想找你,同时也想找一个至少算得上有潜力的工作,不然我和你一辈子都是两种阶层的人。”
“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想法,你要说自尊心……是有些,一来北京就给前任打工,挺尴尬的,可我不觉得这个工作本身是个束缚。”
贺衡恩定定和他对视,随后看着镜子倏地笑开了:“怎么了,也没看出来你尴尬啊,看你原先干的也挺好的。”
“那我总不能尴尬到让你看出来吧,虽然尴尬,但是跟你住到一块儿足够让我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尴尬的程度跟着减半了。”
贺衡恩怪笑着抖了下肩,六年没见,话说得都好听了。
他把手洗净,说:“这份合同,我不知道他打印出来了。”
“最开始是我不想让律所的任何一个见过这份合同的原因,同时我也比较忙,于是我把内容整理了整理,让他给我做好了格式——”
“可能也有我想逃避的原因吧。”
“前两天本意是想让他去外面把菜单塑封几份,没想到他倒勤快,把它们都放在一起了,让你拿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你拿到之后,他给我发消息说菜单被人拿走了,这才顺便告诉我,合同也在里面。“
程筝低垂着眉眼,纤长黑睫遮盖住眼底的波光,贺衡恩瞥着他,默不作声地绕道来到床上。